宁娆只觉全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挣扎着从水池里爬出来,薄纱衫裙被水浸湿, 紧紧贴在身上, 身体刚刚全浸泡在热水里, 如今还有滚烫白烟自身体上缕缕飘转而出, 那股带着刺痛的炽热愈来愈深。
她忍着痛,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里抬手摸上了自己的额头。
那里依旧平滑, 摸不出什么,可映在水中,却在额间绽开了一朵绯丽艳红的花。
就像五年前,她在那个穷途末路的云梁女子额间看到的那样, 笔触细腻, 光晕流转,身上散出的腾腾雾气虚虚掩掩的遮着那朵花, 显得更加神秘魅惑。
殿门前陡然烛光大亮,几只红锦宫灯随着宫女的身影移进来, 照亮了这破败已久处处透出腐气的大殿。
江璃进来, 冷淡地扫视了众人一圈, 道:“是桐花台的美酒佳肴不够丰盛吗?怎么全都到了这里?”
宫女碎步移入, 烛光快要落在殿宇深处的宁娆身上, 她下意识地捂住额头。
合龄一直盯着宁娆看,总觉得有种荒诞的感觉, 在这人人对云梁喊打喊杀的国度, 这母仪天下的皇后竟然是云梁人!她上前一步, 想向江璃求证些什么,被高兆容一把拽了回来。
他在合龄耳边低声道:“勿要冲动。”
宫女走近了宁娆身边,烛光落在她身上,照亮了湿漉漉、狼狈的她。
江璃拖曳着刺绣繁复的郎牙淇觳阶叩剿埃肴ダ克墒指找慌龅剿募绨颍兔腿徊酰刮豢诶淦哙伦藕笸恕?
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苍白,细娟的眉宇紧蹙,一副痛楚难耐的涅。
江璃不敢再碰她,只是上下打量她。
衫裙全都湿透了,润水贴在身上,可过了这么久,依旧有稀薄的白烟自她身上往外飘,缭绕其身,经久不散,趁着她这一副惨淡的病容,靠得她稍微近了些,还能感觉到那股迎面扑来的炽热之气。
江璃环顾四周,看清了雕花路边冒着热气蒸腾的水池,突然明白了。
他脸色大变,忙上前,将宁娆捂住额头的拿开。
白皙细腻的额间开出了一朵绯红的花,花形魅且诡异,耀红了他如深潭一般幽邃漆黑的双眸。
他紧握住宁娆的手,可宁娆的手是滚烫的,不停的打颤、挣扎。
似是实在承受不住,宁娆轻声道:“放开我,景桓,别碰我,疼。”
江璃倏然松手。
他咬紧了牙,越发阴森地环视了殿中诸人,胸前起伏不定,冲崔阮浩:“叫太医。”
崔阮浩忙躬身出去。
殿中一片沉寂,众人各有心思,可看着江璃这副神情,又隐隐替自己登。
江璃沉默片刻,道:“在朕弄清楚今晚的事之前,还请诸位暂留太极宫,不得离开。”
说罢,也不等他们反应,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披在了宁娆的身上,虚扶着她出了冼尘宫。
她身上的烫伤比江璃想得还要严重。
宫女替宁娆褪去了外裳,只留下贴身的薄衫。
落水时穿着的薄衫几乎是粘在了身上,稍稍用力撕扯,便粘黏起皮肉,引来宁娆一阵痛呼。
江璃看得大为心疼,让宫女到一边,弯身坐在宁娆身边,想要去揽她,可又怕碰触到她的伤口,只得将手挖她身外三寸,虚抱着着她,目光中满是沉痛,冲屏风外的太医道:“衣服与肉粘在了一起,怎么办?”
太医隔着一道屏风,道:“陛下,千万莫要硬撕扯,先将没有粘住的衣衫剪断,留下粘在肉上的,隔着碎布往伤处涂抹药膏。”
江璃依言,接过了宫女递上来的剪刀,朝着宁娆的衣衫比划,可那锋利的尖刃一靠近宁娆,他的手就不由自主的猛烈颤抖,根本下不了剪。
宁娆已痛得冷汗涔涔,抬胳膊轻环住自己,气息孱弱,又夹杂了哀求:“不要动我了,让我好好的待着,过一会儿就会好。”
“不行啊,娘娘。”太医在外焦灼道:“这烫伤若不及时医治,只怕会恶化,到时会留疤◆疤还在其次,臣刚才为娘娘把脉时发现娘娘已有了轻微的发热症状,若再不医治,只怕凤体斡。”
江璃攥紧了左拳,重又抬起剪刀,冲宁娆温声道:“阿娆,你别怕,我不会伤到你,也不会弄疼你。”
宁娆抬起了头,一张脸好像被热水重重洗刷过,洗去了全部的粉黛颜色,只事白纸般的惨淡苍白,只有额间那朵红花,却好像随着她的痛苦越发明艳,流转出近乎于残忍的魅惑光芒。
江璃闭了闭眼,定下心神,去剪宁娆的衣衫。
细碎的布缎一条条从他手中扔下,宁娆的肌肤全然暴露在他的眼前,红肿一片,严重的地方甚至还起了水泡,稍稍刮到碰到便会引来她痛苦的低呼。
江璃紧握着剪刀,只觉那些伤如在自己身上一样,痛苦难抑,像是有人把手伸进了他的胸膛里,将心揪出来,揉搓碾碎……
终于全都剪完了,他如经了一场酷刑,大汗淋漓地把剪刀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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