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她咳嗽着坐起身,胸腔里的闷痛直冲喉管,几次忍耐之后终究压不住,开始剧烈地向外干呕起来,可她几日水米未进,呕出的竟只是一团又一团如火般灼热的气雾,缭绕在她周身逐渐四散而去。
当她一口口地把“药”喝完,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脸色有了变化,不但多了几分红润,连原本无力抬起的双手也变得活络起来,虽依旧无力,却也能稳稳地撑住身子了。
喝药这片刻的工夫,两人时不时地对视,又各自沉默,好像都有什么话欲说,却还是谁都无法先开口。
看着洛凤雏把药全部喝完,诸葛宛陵看着已经空荡荡的瓷碗,露出一些笑容道:“本以为这东西只能给秦轲的那条小蛇,现在看来倒是派上了更好的用场,这样一来,你的身体也会慢慢好起来。”
“一个不知道还能活几年的病秧子,自己都顾不过来,还这般去关心别人的身体,不觉得可笑么?”洛凤雏面无表情,但显然呼吸节奏的细微变化暴露了她的心情并不十分平静。
“正因为我是个病秧子,所以才会在乎别人的身体。”诸葛宛陵轻轻地拍着洛凤雏的背,帮她疏解体内澎湃的力量,继续道:“何况我的修为早已经毁了,一直留着这些东西也用不上了。”
“所以你把碧落苍穹交给了高长恭?”洛凤雏轻哼了一声,“就现在看来,真是犯了个极大的错误,有那件神器在手上,加上千军万马,你的大阵挡不住他。”
“不错。我与长恭相交这些年,他也确实帮了我很多,所以我并不后悔把碧落苍穹交给他,甚至有些庆幸,那日如果他不是带着碧落苍穹,说不定已经死在你的手中了吧?”
说到这里,诸葛宛陵再度微笑道:“天命本就是如此奇妙的东西,我们每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至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没人能有十足的把握。”
“这可一点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天命?我记得以前你从来都不在乎这些。”洛凤雏再度出言嘲讽道。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她停留在建邺的这些日子里,要不断地从言语上、行动上对眼前的这个人冷嘲热讽,百般欺压,似乎是急于想要激怒他,把他逼得愤怒、失控。
仿佛只有这样,她的心情才能好受一些。
当年她毅然决然地离开,北上去追逐他的影子,最终走入那一片没有边际的雪原,在一片怆然的苍白之中被埋没,那种恐惧,那种遗憾,那种怨恨,至今她还记忆犹新。
若我能再见到你,又怎会不想让你也品尝一遍?届时,我会折断你的骨骼,拆散你的血脉,把你的身体抛在原野之中,任由野狗吞噬,好让你感受到如我当初那般的痛苦。
这就是洛凤雏心中的执念,可连她自己都无法承认,其实她从那日答应诸葛宛陵的“交易”时,已然偏离了一开始的初衷。
也或许,她的初衷并非如此。
听到嘲讽的诸葛宛陵没有发怒,如果说洛凤雏像一团火,那么他就是一潭清水,柔软、安静。
“确实,有些时候我坐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总会有一种怀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诸葛宛陵还是诸葛卧龙。如果是诸葛宛陵,那么我就不该去再去触碰那个本不属于我的世界,而如果我是诸葛卧龙,为什么如今的荆吴好像是我的血脉一般,无法再割舍?”
“后来我想,也许我确实变了,如果换做是现在的我,或许当时不会逃离家门,不会去追逐那只存在于虚幻中的东西。”
诸葛宛陵出神地望向烛火,晃动的亮光里,那十几年前的时光来回摇曳着,温暖而清晰。
那些日子里,他还是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身体强健,步伐有力,踌躇满志地想要做成一些事情,父亲和兄长也还健在,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父亲几乎安排好了我的一切,我本该像他一样安安稳稳地度过富贵的一生,而我却只用了几个念头,就把他的期望烧成了一团灰烬。而你……也曾经给我许多期待,只是我最终没有给你回应,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
洛凤雏怔怔地望着诸葛宛陵,听着他的“自责”,眼睛里有一些奇异的光,回忆当年,她难道不是在等这样一句话?
“那又如何?事情早已经发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去了。”洛凤雏咬了咬牙,竟有些不忍看他的满脸落寞。
“我知道。”诸葛宛陵淡笑着,一只手缓缓地覆盖在洛凤雏的手背上,“所以我想现在弥补一些事情。”
洛凤雏侧过头去,把脸庞隐藏在阴影之中,声音有一些颤动,一股浓烈的悲伤就向外不断地流淌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诸葛宛陵眼神里透着温情,手指伸进洛凤雏的指缝之中,“只要你我都还在,为何来不及?”
“来不及了。”洛凤雏低下头,重复喃喃道。
两日后,远方骤然掀起风沙,战马的马蹄声隆隆如震,而旌旗飘荡如同高高飞翔的鹰。
高长恭的大军终于到了。
这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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