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手持着刀盾的郡兵,虽然说这些郡兵并未经历战火,但终归受过训练,列队向前的步伐也十分有序。
随着战鼓和号角的声音变奏,这些人开始举盾过顶,向着城墙边不断靠近,而在他们的后方,步弓手和推着推车的民夫望着高耸的城头,神色显然有些慌张,但在军令之下,也不得不继续向前。
推车的上方摆放的都是木板和粗长的圆木,深陷泥土中的木轱辘足以看出它们的沉重,但同时这样沉重的物件也能成为抵挡弓箭的天然掩体。
城头上的朱然倒是不以为然,道:“我建邺护城河十余丈,要在上面造路,这些民夫恐怕能活下来的也不多。”
阿布看着那些神情慌张的民夫,心中不忍,却也知道双方互为敌手,只能是望向城头的弓手道:“盈!”
话音刚落之际,城头上所有的弓兵就已经搭箭上弦,弓弦则被撑开一半。
留有的这一点余地,只是为了节省一些力气,而且从城头上射下的箭,本就带有下坠的可怕力量,足以贯穿那看似坚硬厚实的牛皮甲,钻入胸膛。
“……等等。”就在此时,阿布却又发出了有些急促的命令,“放下弓箭!先不要射!”
不用他发令,城头的弓兵们其实早就无法再继续拉弦。
这当然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在这个时候,敌军方阵在箭矢的射程之外骤然停了下来,同时从敌方军营的也被驱赶出无数人群,从军阵的间隙向着前方奔跑而来。
这些奔跑的人们,要么衣衫褴褛,要么老态龙钟,有的甚至还抱着孩子,在面对后方的长枪,他们发出惊慌的尖叫,拥挤推搡着向前。
“是周边的百姓……”阿布吞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就大喊道,“打开城门!放他们进……”
“不得开城门!”
阿布的话语被一声暴烈的呼声所打断,不由得吃惊地把目光望向身旁的朱然:“将军,这些可都是我荆吴的百姓……”
“这里是荆吴的最后一道壁垒!”朱然的额头青筋爆出,狰狞的面孔看上去十分可怕,一只紧紧捏着垛口一角的手不自觉的发力,竟然是直接从中掰下一块碎石来。
“放他们进来容易,可你想过一旦开城门会是什么后果?这些百姓里又混杂了多少敌军?你知道么?”
“可难道让我们看着这些百姓去死?他们已经没有家了,如果建邺再不开门,一旦开战,他们就是战场上的垫脚石!”
“你给我记住!阿布!”朱然瞪着眼睛,声音犹如虎豹,震得阿布下意识退了一步,“你若是退一步,敌人就会进十步,你若是退十步,敌人就会进百步!为将者若是妇人之仁,只会丧师辱国!可这国不是我们的,是百姓黎民的!为了自己一时痛快而做事,那是大忌!”
两人说话间,城下那些百姓们已经跑了护城河边上,前排的人甚至因为后排的拥挤推搡而直接坠入河中,好在这护城河并不算太深,一些水性好的直接就向着对岸游去。
“开门,我们都是百姓,我们没有兵器!”
“开门,大人,给我们娘俩一条活路吧,日后当牛做马一定报答……”
无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水,直接就浇在了城头每一个人的心上,掌管着城门机括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把目光看向朱然,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阿布望着城下那一张张脸庞,心如刀绞,几乎恨不得直接亲自扳动机括,可朱然始终沉默得犹如一块岩石,他的身体也跟着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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