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朝廷刊载的战报政情,都尽可能往大白话上靠,可以说只要认识几百个字,读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这时候他想的不过是朝廷亲民而已,但在培训的最后几天的见闻就彻底颠覆了他的想法。
土改后的地方向来就是征兵的重点区域,顺德新改,军方的征兵队很快就下到各乡,和地方的兵所吏员在各村上开始招人。
恰巧这个征兵点就在扫盲班借用的祠堂外头。这天梁梿有些耽搁了,紧赶慢赶才到了地方,本想向乡亲们道歉,到了才看见他的“学生”们此刻和一大群人都围在征兵点上不知看什么热闹。
他也好奇地挤进去,只看见里头兵所的年轻人一脸无奈地要扶起地上一位哭天抹泪的农妇,“这位大姐,按照朝廷法度,非家中独子,有义务服从国家征召,况且昨日你儿子已经来报过名了,这会名单都报上去了,除非军中把他退回来,不然我也没办法。”
这农妇挣开年轻吏员,干脆一屁股墩在地上,开始撒泼,“我不管,你小子是要疼死你的亲娘啊,快去跟官爷说说,说你不去了啊!”
后头一个年轻人忿忿道,“娘,大丈夫死则死矣,不可眼见腥膻遍地而坐视之。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梁梿猛然想起,这不是上两期报纸刊载的征兵宣传里的话么?
“你这不孝的东西,咱们从来都是良善人家,现在日子好了,怎么能跑去当兵啊!”
“住嘴!”军官不爱听了,“他家里不是还有大哥尽孝么?再说我们当兵的怎么了?告诉你,我们军中不仅个个是良家子,个顶个的好汉,就连秀才举人也有不少,怎地不是良善人家了?”
军官发话了,农民们也纷纷帮腔,“是啊,沐相公前两日不是在报纸上说了,我们不参军,等鞑子打回来,这分的地还能给我们留下?肯定又要给陈扒皮占回去。”
“是啊是啊,报纸上怎么说来着?翻掉的鸟窝没好鸟蛋,咱们的家好比鸟蛋,国家好比鸟窝,窝没了里头的蛋还能有好么?鞑子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梁梿听了直想捂脸,这还是他前几天教的成语,这家伙居然就这样把他拿出来堂而皇之的说了,其他人听了还都点头,认为很有道理。
“那……”你一言我一语,让妇女的气势为之一沮,小声道,“那不是还有你们么?也不差我家幺儿一个……”
这话一出就炸了锅,一个老汉站出来,“好你个刁婆娘,照你这么说凭什么我家的幺儿要去保你家?这么着吧,官爷,总爷,按报纸上说的那什么对等……”
“是权力与义务对等。”梁梿生怕这位再说出什么怪话,赶紧提醒道。
“哦,梁先生,对了,就是梁先生告诉我们的。就跟做买卖一样,朝廷分了地给你,你就要给朝廷纳粮出力,如今粮纳得少,多出力不是应该的么?”
就这么一人一句,甚至都不用两位官员说什么话,在众人的围攻下那妇女泼也撒不成了,只好灰溜溜地哭回家去。
梁梿开悟了,什么叫开启民智?民智能自己开启么?如果能,几千年下来不早就开了?当然需要引导,但是从古至今,从没有一样东西向报纸一样这么有效,只要一个村里有人识字,就能让山野村夫接受到的信息和士绅阶层最大程度的对等。
有此利器,加上直接下乡的官僚体制,相当于国家把几千年来乡村的话语权从士绅手里抢了个干净,直接建立了一条通道。
更可怕的是,这条通道是单向的,只要朝廷一日有权威在,这些平民一定会无条件的说什么信什么。
所谓民心似铁,官法如炉,终究低了一乘,这才是民意如水,可疏不可堵的上乘手段。
况且,这民心可不是士绅代表的民心,而是真正上至朝廷大员,下至田间匹夫的民心。
“天才,真是天才……”这晚的课他讲得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一路翻来覆去。
浑浑噩噩回到住处,他又掏出那份报纸。看着一整版的职位表,他神色挣扎的一下,反手翻到另一页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在一个角落里,他找到这段日子心心念念的寥寥几十字。
“新民报社聘用编辑、记者数人,要求文笔流畅,博闻广记,有深入调查精神。待遇从优,有意者请移步至行在文明门下新民报社面议。”
在同窗们在考场上奋笔疾书的时候,辍学士子梁梿选择了另一条路,开始了他的码字生涯。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朝廷的政务已经上了轨道,于是沐忠亮又偷懒地把张万祺进为广东布政使,反正现在朝廷不过勃泥、广东两处,勃泥人少了后跟垦殖地差不多,没什么大事,再把广东的政务分给了张万祺,他这个首辅还能有什么事呢?
当然堂堂首辅所谓没事是不可能的,不过是相当于把日常运维的事情交给助手,自己作为大明的CEO搞一些开拓性的活动。
而最近他最上心的就是这个报纸。
新民报社名义上是个企业,可实际上,虽然社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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