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衍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强势霸道,每个勾画,都带着嚣张的气焰,但平心而论,他的字相当的出彩。
不过,萧青蕤却不接半夏递来的朱砂墨,她错开眼睛,“你替我描吧。”
半夏讷讷开口,“主儿,这是万岁爷的一片心意,奴婢来描,不好吧。”
心里陡然气躁,萧青蕤轻轻咳了两下,从玛瑙盘里取出一个橘子,把橘皮扔进了炭盆里,很快橘皮的清香充满了屋子。
“这儿没有外人,你描了也没人知道,无妨。”
这是南方进贡来的最甜的蜜桔,饱满清甜的汁水溢满口腔,萧青蕤剥了橘子,一瓣一瓣慢慢的吃着,长睫低垂着,轻描淡写的说。
“主儿,这不是”半夏挠了挠头,想说这不是会不会被人发现的问题,是对不住万岁爷,可是看着主儿淡漠的侧颜,她默默的放下了朱砂墨,卷起了九九消寒图。
看来,主儿心里的气还没消呢。
中极殿。
今年的冬至节,办得极为隆重,但是宫里各位主子,面色却都不怎么好,并不见多少节日的喜庆。
刘太后脸色蜡黄,像是大病未愈,恹恹的做在上位,耷拉着眼皮,嘴角也拉着,侍候她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出。
德妃坐在皇帝右手边,直直的看着殿中的歌舞,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眼珠子半天都没动一下,显然不是喜欢歌舞,而是怔怔的走神。
至于皇帝左手边,则空荡荡的±乾宫淑妃和长乐公主不对付,两人王不见王。就连今日的宫宴,淑妃也避着长乐公主,而不想,长乐公主推说身体不适,头疼脚疼全身疼,也没来。
以致这个位置,竟空着了。
其他的嫔妃,见着上首的主子们,个个都没好脸色,又被韦丽嫔的事,吓破了胆子,都熄了争奇斗艳的心,生怕成了倒霉的池鱼。
“万岁爷,重华宫长乐公主使人送了东西过来。”汪锦低声回禀,“殿下说她身体不适,不能陪着万岁爷共度佳节,是她不好∝意使人做了一些谜语,来搏万岁爷、太后娘娘及众位娘娘一笑,聊表她的孝心。”
距离最近的德妃,听得谜语两个字,手指不自觉的抖了抖。
“福慧这孩子”杨衍还是护着女儿,就算知道她是装病,也舍不得怪她,“挂起来吧。”
“汪锦,尚宝监打的那些金锞子端几盘子上来,做个彩头。”杨衍眉峰一挑,朗声说道。
很快,就端上了几大盘金锞子,这些一两金子一个的金锞子,打造成各式花样,黄澄澄的小巧可爱极了。
陛下有了兴致,底下的嫔妃们自然都笑逐颜开,跃跃欲试,不一会儿,就有人猜到了谜底,领了彩头。
她们在乎的并不是金锞子,而是陛下的关注,很快,殿内的气氛就热烈了起来。
最后,连刘太后和德妃都凑趣猜了几个谜语,听着下面的嫔妃们一连串的恭维,纵然两人心思重重,也撑不住笑了起来。
听着殿内欢声笑语,杨衍却愈觉心头寂寥,竟负手走出了殿门。
他走得极快,不知不觉走下了长廊,竟走上了处昏暗的小径上,这条小径人迹罕至,还残留着积雪。
靴子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杨衍微蹙了眉,退步子,恰一阵狂风吹来,将汪锦手里提的灯笼刮到了地上,翻转了两下,熄灭了。
这地儿本就偏僻,这灯笼一熄,顿时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万岁爷,奴才着人来侍候。”
“不用,朕在这儿吹吹风,你先下去。”
打发了汪锦,杨衍立在这深暗的小径上,仰头望着无星无月的天空,良久,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刻,寂寞如野草般疯长,他突然想念起了翠微宫里的那个女人。
只有她的炽热,能消弭他心里的阴冷。
杨衍回想起去年冬夜,无数个缠欢的夜晚,唇角微微一勾〈又在想起翠微宫那夜,笑容僵在脸上。
片刻后,他又苦笑着摇头。
“万岁爷。”
汪锦带着人赶了出来,橙黄的烛光,照亮了这块黑暗,也将杨衍的面容露了出来。
忽然一声鹰唳声传来,杨衍眉心瞬间舒展开,郁色一扫而空,乌黑的眼睛越发的湛然有神。
“将军过来。”
海东青发现了主人,一个猛子俯冲下来。
杨衍赞许的摸了摸海东西的羽翎,迫不及待的翻找着它的两条腿,翻来覆去的找能藏书信的地方,却终归一无所获。
海东青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忽然低沉下来的情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委屈的轻啄他的掌心。
“你没有告诉她用将军给朕送信吗?”
锐利的黑眸紧紧盯着汪锦,杨衍失望之下,心里愈加空落落的难受。
汪锦弯着腰,表情错愕,明明那日万岁爷再三饿,不许他多嘴,要萧娘娘自己发现能用这只海东青传递书信的。
可他不能辩解,只得认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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