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香江上空乌云密布,阴风怒号,马上就要大雨倾盆。
油麻地伊利沙伯医院,地下一层半,阴森的停尸间,杜蔚国好像雕像一样,呆呆的站在一张冰冷的铁床跟前,目光哀伤。
庞小青静静的躺在铁床上,神态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下一刻就能苏醒过来。
此刻的她,面色红润,眉目如画,甚至比往常都还要明艳一些,这是因为请了全港岛手艺最好的敛容师帮她整理过妆容。
之前小青身上遭受到的各种创伤,也全都修复了,还换了干净合体的衣服,挡住了躯体上狰狞的外凸血管。
杜蔚国没有流泪,也没说话,就这样直愣愣的站在床前,怔怔的望着庞小青清丽的面容。
有几根头发,从头顶垂了下来,遮住了小青的脸颊,杜蔚国几次想伸手帮她拂走。
但是胳膊却如同千钧之重,动不了一丝一毫,无穷无尽的愧疚,排山倒海,把他彻底淹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九叔从外面推门进来,慢慢的走到杜蔚国的身后,伸出手,迟疑了一下,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劝慰道:
“卫斯理,你都已经这里站了2个小时,斯人已逝,节哀顺变吧,别熬坏了自己的身体,小青如果在天有灵,也在等着你帮她报仇呢。”
杜蔚国终于动了,机械的扭了扭头,嗓子已经哑的不像话,声音幽幽的:
“在天之灵?九叔,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人死如灯灭,只要死了,再也无知无觉,万事皆休。”
九叔叹息一声,他的目光扫过小青的遗体,同样心如刀割,他的嗓子也哑得利害:
“卫斯理,生死离别本是人生常态,自古以来任谁都规避不了,人走了,但是念想却是真实存在的。”
九叔瞥了杜蔚国一眼,舔了舔嘴唇:
“卫斯理,你应该知道,小青这孩子命苦,尝尽人间冷暖,却始终都善待每个人。
她这辈子,唯一的念想就是你,所以你可不能让她失望,她的仇,你无论如何也得帮她报了!”
“呵呵呵~”
杜蔚国突然惨笑一阵,鬼哭似得,渗人至极,缓缓的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悲凉:
“九叔,你是怕我撂挑子一走了之?还是怕我走火入魔滥杀无辜?至于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灵魂三连问,字字戳心,九叔被问的老脸一臊,哑口无言,他刚刚确实是在道德绑架。
九叔非常担心,既担心杜蔚国心灰意懒,远遁千里,又担心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无法收场。
当然,这也不是九叔一个人的担忧,现在全港岛,所有够资格的知情人,全都是惴惴不安,眼巴巴的瞅着他。
尤其是杜蔚国今天凌晨突然闯入了守备森严的警察总部,神不知鬼不觉,如入无人之境,还随手重伤了一个高层。
如此表现,看起来已经有点失控暴走的迹象了,这可就让某些惜命的大佬坐不住了。
九叔张了张嘴巴,却有些词穷,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杜蔚国长出一口气,声音低沉,但是已经恢复了平和:
“九叔,不用解释,我都懂,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不会胡来的,您就放心好了。
咱们还说案子吧,您之前和夜魇一起循着“邪祟之气”搜索血獠的踪迹,有没有什么收获?”
庞小青师承燕子门,身手不是一般的好,极其擅长腾挪辗转,她有可能是唯一一个曾经从血獠手下短暂逃生的猎物。
而且从她身上的伤势来看,她甚至还和这个畜生搏斗过,只不过终究也还是敌不过超凡的力量,香消玉殒。
但是,小青的拼死努力并没有白费,这个血獠,虽然依然没有留下气味,体液,或者脚印之类的明晰线索。
但是,在小青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却留下了远超以往的“邪祟之气”,浓郁到了极点,接近实体。
这种超高浓度的“邪祟之气”,以夜魇的感应能力,已经可以勉强追踪了。
杜蔚国当时因为要亲自送赵英男离开港岛,所以才让九叔带着夜魇进行追踪。
血獠就算是再凶再狠,终究也是物理向的,无论如何,它也不可能秒杀夜魇。
夜魇的战力强悍,就算是杜蔚国真想干掉它,也得手段尽出,全力以赴才行。
而且在城市这种道路平坦,遮挡物众多的环境里,夜魇的速度优势可以发挥的淋漓尽致,杜蔚国丝毫都不担心它会翻车。
至于九叔,人家好歹也是修出了天眼(第六感)的茅山高手,一早就发现了夜魇根本不是凡狗,所以杜蔚国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听见杜蔚国的问话,九叔精神一震,轻轻的点了点头:“走,卫斯理,我们出去说吧。”
杜蔚国扭头又看了一眼静静躺在铁床上的庞小青,牙关紧咬,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小青,如果真有黄泉路,你就慢些走,血獠那个畜生,我必将它挫骨扬灰,给你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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