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沈管事上楼来,见林霜在里面,忙施礼。
林霜知道他随主人姓沈,是沈家的得力大管事,地位比较高,不好受他的礼,侧身让了让。
“什么事?”沈钰问。
“听说您回来撞见夫人在惩匪。”
沈钰:“对,我还命人送药去了,沈管事以为我管的不对?”
“那倒不是,”沈管事叹了口气道:“您体谅一些,夫人一介妇人,撑起这个家不容易。”
“我知道,不过母亲这些年的做法越来越没有顾忌了,我的她这样下去会将沈家陷入握之中。”
“不过是一名被老爷宠坏的妓女罢了,沈家树大招风,什么时候不在握之中?还不是靠夫人一人在斡旋化解?”
沈管事摆着一张与沈钰一幕样的冷淡脸,连劝人的话也是没有感情起伏的。
“老爷现在是读书人,瞧不起商户,恨不得与咱们划清界限;您又还未成年,不能独当一面,夫人没有别的法子提升沈家的地位,商户若没有权势做依靠,人人都视我们为肥肉,那些年您受的委屈这就忘记了吗?若真让妓女生下沈家的孩子,沈家又会沦为南京的笑柄,夫人苦心经营多年的家族形象将荡然无存,这些事夫人不想说给你听,省得扰你清净,可您也不能完全不知道,享受着夫人的保护却反过来怪她呀!”
沈钰呼吸渐重,他走到窗前,望着下面的菏池假山出了一会神,转身时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淡淡的道:“我知道了,沈管事,你还有别的事吗?”
“今天是中秋节,夫人日夜兼程从山东赶回来,就是为了跟您一起过节,您就别惹她生气了。”
沈钰看向林霜,林霜赶紧道:“没关系的,我们给长兴侯去个信,就说晚上有事,他那个人好说话,不会怪罪的。”
沈管事奇怪道:“怎么你们是约了长兴侯吗?那就去吧,我去跟夫人说一声。”
“不,今晚我留在家里,先送妞妞回木匠营。”
林霜道:“我要去跟沈夫人告辞吧?”
“嗯。”沈钰点点头。
三人来到主宅,里面气氛十分凝重,丫头婆子守在门外一点声响都没有,倒是耳房里沈老爷读书的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读给别人听的。
沈钰只往那边看了一眼,领林霜进去,见沈夫人面朝里侧躺在床上。
“既然与侯爷有约,你还回来做什么?赶紧收拾收拾去聚宾楼吧。”本来唐氏见沈钰来道歉还挺委屈,一听他是推了长兴侯的约要陪她赏月,顿时忘了之前的芥蒂,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恢复她女强人的强势。
“长兴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咱们南京的外守备,能与他结交,这是我儿的运气,不可得罪他。”
林霜笑道:“沈少爷现在为长兴侯设计文化宫,他们已经是老熟人了,为这点小事不至于得罪他的,您难得回来,沈少爷想在家陪您过节,陪您享受天伦之乐。”
“啧,”沈母道:“我这次回来暂时不出门了,等钰儿明年考完乡试,后年再随他去北京参加会试,相聚的时间多的是,与长兴侯结交的机会却不多,我儿不要任性,赶紧去吧。”
沈钰还有些犹豫,沈母劝道:“你们还小,不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钰儿以为够聪明,够努力就能出人头地,可这天底下,聪明又努力的人何其多,你瞧瞧历届的状元郎,那些个没背景没人脉的,哪个不是在苦熬?而那些天子近臣,又哪个不是背后有强势家族支撑≯们沈家是商户,给不了你什么支援,若是能得侯爷赏识,孩子,这就是青云梯啊。”
沈钰臊的满面通红,满满一腔愧疚之情被浇的凉透,他又不爱做一些无谓的争辩,拉着林霜的胳膊赌气道:“既然母亲不愿我陪,咱们走。”
沈宅离聚宾楼不远,去时天色渐沉,秦淮河岸的吊脚楼亮起灯笼,河中的画舫也一排灯红酒绿,飘飘荡荡煞是好看。
林霜的沈钰,没心思欣赏美景,小心翼翼的留意他的情绪。
“话糙理不糙,”林霜望着沈钰道,“你母亲说的话,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沈钰脸上没有表情:“那你也这样认为吗?”
“总有些人例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往往是这样的人,能做出一些大事来,卓远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嗯,”沈钰视线落回她身上,“他与我不一样,他是真的做成了大事,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成名,而我还在探寻他的脚步。”
“你有没有觉得,他的一些思想,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是的,”沈钰抄着双手,“所以我们与长兴侯搞好关系,他知道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也许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林霜绝对就不是好办法:“长兴侯爷看着不着调,其实挺精明的,要从他嘴里套话可不容易。而且上次我看卓远写的书,他就警告我了,还收走了我的火枪。”
“我怀疑”
沈钰话未说完,头顶上响起韶乐的吆喝声:“七小姐,快上来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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