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
僻静的陇右节度衙门后宅,风和日丽下的水榭凉亭中。
仍是回荡着高水寒的一声声质问。
高仙芝在自己心中建立起来的忠臣良将的防线,顷刻之间就被高水寒给击溃的土崩瓦解。
可他不得不承认,高水寒所说的一切,是都有可能发生的。
尤其是对于西北的现状推断。
一旦安禄山等人,当真要行谋逆之举,并且兵入关中。
在没有朝廷旨意的情况下,高仙芝根本不可能领兵支援关中。
即便是在有圣旨的前提下,安西内部也会有人持反对意见。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虽然方法或许有些过激,亦有些僭越之行,但寒哥儿终究不是安禄山那等乱臣贼子。”
眼看着高仙芝失神无语,王忠嗣善意的和声安慰了一句。
旋即,又带着不满的目光,暗暗的瞪了高水寒一眼。
大抵是在怪这个女婿,这场只有自家人的家宴,不必将话说的这般直白,不给高仙芝这个当老子的留有半点余地和情面。
一旁未曾能走掉的王韫丽,一颗心也是一直悬在嗓子眼里的。
她有些不大懂亭子里的父亲、未来夫君、未来公公们争论的核心点是什么。
但她知道,高水寒似乎是要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
高水寒这时长叹一声,再次开口:“儿非是要做安禄山,亦非行曹孟德之事,更非王莽要代天而行。只是眼下的大唐,不曾能看到贞观之世,开元之治。反倒是每况愈下,山河不保。”
“朝堂之上,奸佞谄媚,堵塞贤良谏言,外有乱臣贼子,狼子野心。如此情形之下,如何保全我大唐社稷长存,才是我等忠良之人应当思量之事。”
“若是能在最后关头,降服窃国奸贼,便是要儿背上那董卓之骂名,亦未尝不可!”
“我西北远在塞外,却因其形势,手握数十万强兵悍将、猛卒如云,若是不加以利用,才是对大唐最大的不忠!”
直到这一刻,高仙芝整个人都靠在了后面的椅子上,目光有些涣散。
却仍是低声呢喃着:“你有如何保证,我大唐会出现乱臣贼子祸国殃民,危害社稷之事?”
“您又如何能保证,他们不敢这样做!”高水寒直接反问。
高仙芝猛的坐直了身子,伸手直指高水寒:“你……”
他面目涨红,有恼羞成怒,亦有无言以对。
王忠嗣看得头疼不已,只能拉住高仙芝,缓声道:“其实,某觉得寒哥儿说的并无过错,甚至更是如今我西北能为大唐所做的,最合适的一个办法了。”
“大将军!”高仙芝低声喊着,他是没有想到,这一刻王忠嗣已经不加掩饰的开始支持高水寒的想法和主意了。
王忠嗣却是不慌不忙,先是为高仙芝倒了一杯酒,随后才缓缓说道:“就如寒哥儿所说,你我都不能保证,朝堂之上、地方镇守,不会做那等祸乱朝政的事情……”
“而若是如此,我西北上下一心。若当真发生我等不愿看见的事情,便可当即挥兵入关,行那清君侧、匡扶社稷之事。”yu.et
“若不会发生这些事情,我等心中无逆意,中丞又在怕什么?”
眼看着王忠嗣的劝说起了作用。
高水寒当机立断,沉声道:“我西北,便是要做这大唐,这天下亿兆百姓最后的良心,最后的忠心!”
高仙芝一阵彷徨。
在眼前三人的注视下,良久之后方才缓缓起身,神色显得有些落幕,身姿有些佝偻,缓缓的走出凉亭。
王韫丽心中焦急,不愿婆家父子产生隔阂,连忙追赶上去轻声呼唤:“中丞……”
高仙芝充耳不闻。
高水寒也是无可奈何,追赶出去:“阿耶!”
只是高仙芝仍未停下脚步,最终消失在众人眼前。
凉亭中,王忠嗣自斟自饮了一杯,随后看着亭外的两人,这才喊了一声:“都进来吧,他这是要去自己想清楚,终究是忠心了一辈子,临了虽无反意,却要做这些事情,不免有些踌躇不定。”
高水寒低声叹息,摇摇头回到亭中。
这时,王忠嗣已经饮下了好几杯酒。
见着站在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高水寒,不禁发出轻笑声。
“某虽对你这番意见,仍有所保留,但如今之朝堂,非我等能够一言而该,若当真如此,什么都不做,远不如去尝试一把。或可在为难之时,匡扶社稷,保全我大唐国祚。”
高水寒低声的苦笑着:“侄儿只是担心,阿耶会在心中以为,某是如那安禄山之人。”
“知子莫若父。”王忠嗣笑着道:“中丞不会有此念头,只是他未曾有如某这般经历,今日方才会如此难以自控。便是放在往日,某听闻此事,也必定如他一般。”
说完之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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