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西北,绝非是一言而决之事,亦非是一蹶而就的事情。
这是一个旁大的革新体系,需要将整个西北三道,真正的从大唐西北,变成一家之西北。
期间所涉及的方方面面,各色人等的利益,尤关重要。
而重中之重,则是西北军中的各级将领官员们。m.ζgx.
因为地域原因,西北诸道历来都是以军镇为首,而后方才是地方官府。
而在安西,更是安西节度使府一言而决。
这也就造成,高水寒想要家西北,首先必须要稳定这些人的情绪。
枪杆子里出政权。
是得到过实操验证的真理。
在大唐,在西北,更是如此。
若有牢牢的将军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上,高水寒才能真的如臂使指。
此刻,他迎着王忠嗣征询的目光,胸有成竹的笑着解释起来。
“侄儿预备,在西北三道另设新军、警备军。”
“新军以安西新制武器为主,操练新式战法,将来充任西北诸军主力前锋。新军官兵从此次关中迁移来西北的百姓之中遴选,凡二十以上、三十以下,健壮附和条件之人。已从西北诸军中慎重遴选可造之人。”
“警备军则是以清退西北诸军内部将校官兵为主,其主要职责为戍守西北境内地方。战时,为后勤调运粮草等诸事。”
“至此,梳理之后的西北诸军及新军,平日驻守边塞戍堡防线,操练军事,战时为主力,相辅相成。”
说到这里,高水寒也不由的看了眼王忠嗣。
若是按照他所说的,从此之后西北诸军中那些平日里游手好闲,怕战畏战的人,都将被剔除到那警备军中。
而这警备军,虽说名义上仍是西北诸军,还要负责西北境内地方治安,以及战时的后勤之事。
但说到底,本质上不过是一帮闲杂人等而已。
王忠嗣眉目紧皱,两手合在一起,不停的拍打着大腿。
看得出,他正在飞速的思考着其中的利弊。
少顷之后,王忠嗣终于是停止了拍手,抬头看向高水寒,缓缓道来:“若是按你所说,对西北来说,或许确是一件好事。而若是他们能拿到的好处不变,该有的功劳不少,也大抵不会有怨言。至少,他们也不用担惊受怕什么时候会战死疆场。只是……”
“伯父是在担心朝廷的意见?”
高水寒庆生询问。
西北的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不论面对的麻烦有多大,都可以通过利益置换的方式来进行商筹。
但这些事情若是摆在台面上,放到长安城里的朝堂上去议论,必定会被朝堂群臣呵斥为乱臣贼子。
毕竟。
即便就连安禄山,也没有大动干戈的去改革河东、范阳、平卢三道。
但……
安禄山是要造反的,只要搜刮百姓,穷兵黩武就好了。
西北可是要做大唐最后的忠心和良心,改革不得不成为唯一的选择。
王忠嗣点点头:“古往今来,朝堂之上,皆是忌讳边将拥兵自重。如今有关中百姓迁移而来,又有开元通宝铸造之权。若是我等再动军中之事,只怕朝廷再没有想法,也会生出嫌隙来……”
高水寒沉默了一下。
他清楚,王忠嗣这番话,还算是说的委婉的了。
他真正想要说的是,别看现在李隆基对西北可谓是恩宠有加,要什么给什么。
可一旦西北真的踏出触及皇权的那一步,李隆基这位大唐的皇帝,必定会生出不满,乃至于要因此事,要对西北下手。
这是帝王的本性,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或改变。
君王就该是忌讳一切可能威胁自己的存在出现。
这也是为何,安禄山如今已经可谓是大唐节度第一人,一人拥兵数十万,也要安插人手在长安城,日复一日的拉拢朝中官员,时时进献宝物到宫中。
所谓的,不过是要满朝文武和皇帝看到,他安禄山不过是个贪心之人而已。
这样的人,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安全的,可以拿捏的。
可让西北的这些人,去做安禄山那等献媚之事?
高水寒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毕竟就算是现在他人在西北,永安坊的厨子,还是天天要送甜点美食到兴庆宫中。
甚至于,皇帝和杨玉环眼看着他不在长安,直接将那厨子给拐进宫里去了。
但高水寒是高水寒。
而王忠嗣和高仙芝一生为人,秉性如何,皆是有目共睹的。
要他们去献媚朝堂。
还不如让他们孤人一身,驾马提刀冲阵杀敌来的轻快。
“伯父倒是身在其中,庸人自扰了。”高水寒轻笑了两声,接着为王忠嗣倒酒的间隔,低声道:“朝廷又如何能知晓我等真正要做的事情呢?”
刚刚抬起手,准备虚拍空气的王忠嗣,顿时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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