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次攻城战的荼毒,端丽城外地面已荒芜大半。
洪范平步出阵,向城而行,所见者皆神态激烈,各作举盾、奔跑、填土、射击等紧张动态。
风中有腥味。
荒芜间偶有冒出头的绿色丛簇。
不知是灌溉于雨水,还是洒在去年的热血。
所行三百步,洪范踏过拒马的尸骸,看见了被扎成刺猬的蒙皮盾车,以及横拦在前的陷马壕。
只两米宽、米余深,坑底插满了削尖了的竹刺。
这是辅兵的烈火杀场。
洪范听到一声逼到绝处般的低吼。
循声所见,一位胡须半白的赤膊汉子扛着装满土的竹筐从盾车后冲出。
及至壕边,他以筐磕地倒尽土方,而后在回头猛跑时被一箭追身射倒。
自有盾勇咬牙去救。
八辆盾车横拉开的百米线列上,这样的事情正持续发生。
洪范长吐口气,加快步子。
自十余米外,他开始携裹沙土、积蓄动能。
及至壕坑边,数吨重的土方水流般朝前翻滚,一次填平米余宽,抵过辅兵往来数百个人次。
一身布衣、挺直腰背的洪范与古意新在战场中本就打眼。
沙尘起陆后,更是将两座角楼间所有目光吸引过来。
箭啸一时更紧。
风声迫近,洪范头也不抬,自有雪亮枪尖蛇信般吞吐,击碎来矢。
第二重沙浪被从后方扯来。
改变位置。
而后是第三重。
分把钟功夫,一段五米宽的沟壕被大致填平。
杀机此时降临。
正当箭雨朝洪范倾泻的时候,一道双头星梭贴地飞行,自侧面横插而至。
洪范感应到了先天灵气的变化,仍专心填土。
待恢弘气暴与金铁铮鸣声起了又落,没有任何攻击能接近他身旁三尺。
攻防持续数合。
唐胜望修为本就不如古意新,隔着几十米出手更觉吃力,眼看壕沟被沙世界一段段轻松填平,心头怒火难抑。
但他横竖不敢下城。
枪魁发起狠来他是见过的。
一步一扎,横来直去;可不管自己前头来多少箭,对手身后站多少人。
“给本座再调弓手过来!”
唐胜望无能狂怒,只恨角楼上的床弩调不到负射击角度。
于此同时,徐运涛见到效果,也自后阵遣来援军——上百个狙击小组,每组两人持塔盾、三人用强弩。
城头上下一时弓弩交错,互有死伤。
及至残阳如血、鸣金收兵之时,三面城外都已有了数十米面宽直达城下的坦途。
角楼上,唐胜望目送敌军回营,身旁的天风军参将李希奇同样面色凝重。
他们原本预计迟滞攻方二、三日的外围工事,居然只坚持了一个下午。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破晓时,端丽城外还留有昨夜的薄雾。
守军自城头放眼,所见处,木寨与营帐仿佛都沉在水中。
造饭后,日头高了,雾气见光而死。
全军出营。
洪范踏着阶梯上了点将台,便见数位将军起身行礼。
昨日领军在前的潘锐更是亲热地过来引路。
段天南留在营中养伤。
裘元魁独坐主位。
主持军务者,照例是徐运涛。
“今日所务之急,便是端丽城濠。”
他以马鞭遥指,将昨夜议事后的定案临阵再作宣讲。
洪范坐在一旁,明显能感受到百胜军的将领们同时有着昂扬与茫然。
战事进度之快,对双方而言都是措手不及。
以至于匠作营连夜忙碌,只为前军增加了八辆大型盾车——在战前计划中,他们还需要两三日才会摸到护城河。
沙世界在工事方面的增益,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但徐运涛深知锐气对攻城一方的重要性,既然有了优势,断没有停下来等的道理。
“端丽诚然是坚城,但城内水系不丰,是以城濠浅窄,只两丈宽,六尺深。”
他负手踱步。
“应对城濠,无非两种办法。”
“第一是架设浮桥。”
“这招快速高效,对小型的城池军寨能起压顶之势,但过不了大型器械。”
“以端丽城的城防与高手数量,浮桥不行。”
“是以昨日军议已定,还是用第二个办法,填河!”
说这话的时候,徐运涛甚至是咬紧了牙关。
军令既下,战鼓通鸣。
辰时三刻,在远离北城墙远离城门的西段,羿鸿领右军前压。
与所有镇压要冲的城池相同,端丽城有不止一重瓮城,每道城门后都吊着万斤闸。
是以百胜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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