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那北戎陵阳?”
酒徒开口说话,声音竟然并不老迈。他根本无视李长风的礼拜,反而是死死盯着蓝晏池等一众峨眉年轻一辈注目瞧。
看了半晌,他的眼光落在婧司婧慈身上,嘴巴里吐出一声舒坦的浅笑。婧慈见状立时怒目而视,伸手将妹妹拦在自己身后,蓝晏池亦是摸紧腰上锦囊,望着酒徒神色戒备森然。
“当今道门中唯有内门弟子可修以兵御道,小众生相虽说并不稀罕,但想要施展浑圆如意亦需十数年光景。再者说门徒下山行走事宜乃是门主亲诏,老夫亦是刚刚拿到门主手谕。但阁下张口便知陵阳所指,老夫请问阁下是从何处知晓此事,又有何意图今日登临我峨眉山门?”
李长风问的不卑不亢,丝毫不恼方才对方对自己的轻视。
酒徒将脑袋往他这里瞥了瞥,随即抖抖身子放下背后葫芦,慵懒斜躺其上打个哈欠。虽仅仅是孑然一人形单影只,但却好似一面鸿沟天堑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李婧司躲在婧慈身后默然不语,她感觉气氛莫名变得压抑起来。这酒徒不多说话也不讲礼数,她甚至都看不清楚其眉眼高低,但却好似一座山岳一般让人有股难以逾越之感。
蓝晏池亦是莫名紧张起来,他眼中的酒徒此刻也是一座醉卧盘虬的山峰。他看看周边弟子的眼神,皆是如他一般满是错愕迷惘。
只不过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每个人眼中的峰峦各不相同,但每个人的眼中此刻已然都有一座山峰!
“李觅海那老迂腐竟然还活着吗?”
酒徒答非所问,不过言语中已然对峨眉门主生了大不敬。一众门徒纷纷怒目而视,腰间寒光闪烁,细看之竟是一柄柄雪亮冒寒的刺状白刃。刃上吞云吐雾,无鞘无穗,转眼间百道鳞光齐齐指向酒徒,好似白龙跃鹤门!
不过声势虽说浩大,酒徒却依旧不予理睬,便是耷拉在地上的半截脚掌都懒得从蚂蚁洞旁抽离出来。
他就这样我行我素的傲视峨眉诸君,一边傲视一边继续勤勤恳恳的把自己醉卧成一道山峦。
“峨眉自建派以来,一直修身自守。历代门主虽说功绩不同,但也都是当世贤德笃信之辈。听闻阁下语气似乎和门主有旧,但即便如此亦不应言语轻薄。毕竟李门主乃峨眉擎天撼地之所在,若是辱及门主,便是辱及峨眉。峨眉刺不诛德行教化之人,阁下好生说话,也好安然下山!”
李长风将腰肢挺得笔直,一扫老态如峨眉刺般咄咄逼人。毕竟在这种捍卫峨眉尊严的时候,他知道不能够有半分的退却亦或颓然。
但是,面前酒徒依旧我行我素。他打开腰间的酒囊喝了几大口,随即东瞧瞧西望望,好似在丈量某些事物,又好似在寻找某些东西。
盏茶时辰过后,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黑黝黝的石头,望着不远处的鹤羽化尘门,随即从葫芦上坐起身子,将黑色石头缓缓放在身前某处方位之上。
他松开手,那块黑黝黝的石子静默不动。几息后好似有山风刮过,面前的白衣队伍突兀间嘈杂一片,他们手中的峨眉刺竟然簌簌掉落脱手扎在地上,有的直接穿刺脚面将人钉在当场!
一众门徒皆不知发生了什么,蓝晏池望着空荡荡的双手亦是惊愕不解。被误伤的弟子随即哀嚎声起,回过神来的俯身捡取峨眉刺,但兵器却好似是长在地上一般根本难以撼动分毫!
“长风师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前此僚定然是邪祟妖人!”
李长风乍见此状亦是眉间紧锁,只不过他的眼中没有惊愕,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复杂严明的别样意味。
“阁下是何方神圣,老夫已然猜到半分。虽不敢说完全笃定,但如若阁下真的是那个人的话,毕竟也是江湖里的前辈高人。庙堂中的前朝权者,没必要在晚辈后生面前如此施为,峨眉弟子自有门主教化,也轮不到阁下来指点品评!”
李长风说罢微微起手,亦是轻描淡写的随意挥袖。地上的黝黑石子便跃腾起来,不再像方才那般重若万钧,反而轻如鸿毛一般卷在雾里,飘飘荡荡地落回到酒徒下摆之上。
一众弟子再次哗然起来,方才还好似生根的峨眉刺纷纷轻易拔出,方才诡异的现象也都消失不见。
蓝晏池眼神深邃的再次打量李长风,往日里看门的普通老人,眼下竟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酒徒看看身上的黝黑石子,面目平和波澜不惊。他静静将其收进衣袖,随即昂着头第一次认真的看向李长风。
“我这个人有两大又喜又好,也有两大不喜不好。这喜的乃是琼浆佳酿,好的乃是美人财色。不喜的乃是妄自称尊,不好的乃是所谓正道!”
话音方落,酒徒坐直了身子,随手抹了抹自己的蓬头垢面,眼神依旧是冷若冰寒。
“敢问阁下,何谓妄自称尊?”李长风出言请示。
酒徒伸出手指,指向李长风又指向自己:“我称谓自己从不用“在下”,我活到今日也从未寄人篱下。因此你莫要称呼我为“阁下”,从前我不认,今后我也不会认。”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