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七弯八拐,不多时便从黑暗寂静的码头上了河岸。
抬眼望去,二十余丈外的灯火辉煌处却是十余丈高的城墙,上面火把连天,将大半个夜空照得明亮一片。
不用说,此城便是河阴县城。
此城南控汴渠,西临黄河。如果说板渚渡口是承接黄河与运河交汇处的水运枢纽,那么河阴县城便是真正控制着这一中枢的官家之地。
此城是一座新城,唐廷为便利东南漕运,于开元二十二年(公元734年)在汴河口筑河阴仓,并置县。江淮地区粮运经汴渠西来至此,纳贮河阴仓,然后候水转运,经黄河、渭水运往洛阳和长安。
如此重要的水运枢纽,按理说不应有地方势力干涉其中,但现在天下大乱,一切与太平盛世截然不同。
现在河阴县虽名义上受伪燕控制,但实质上无论白道还是黑道,都尽数掌控在郑家的手中。
从河阴县令、县丞、县尉,到支撑着这座城市运转的商贾士绅,以及掌控周转漕运的黑道势力,无一不在河阴郑家的控制之下。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河阴郑家,俨然已经是河阴的土皇帝,外来势力无论是官家还是民家,都断然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这,便是为何会有水帮一条龙这等庞大的地方漕运势力。
几人隐在不远处的一株蓬松柳树下,掌灯的两名小厮已经熄了风灯,小心翼翼地打量远处被火光照亮河道。
河阴原本被作为贮存粮仓,自是开了一条宽阔东西向的水道流经城内,以便往来船只进城停泊,装卸货物。
但现在适逢大乱,运河漕运多有断绝,只有少数民间商团冒死在敌我不分的混乱势力中谋求利益,已然没了往日的热闹繁华。
现在更因为河阴郑家暗中支持了主要用来控制黄河漕运的板渚一条龙,让他们成为了一条养在外面看家护院的忠犬,因而途径河阴的船只很少会在此停泊。
李钰在黑暗中看着不远处紧闭的南城门,不知冯天宝等人玩的什么主意。
照理说无心法师要找一处秘地施展功法,当不该来此闹市,更何况看他们现在鬼鬼祟祟的模样,好像对于入城另存几分敬畏。
两名小厮在黑夜中观察了一会儿,一人转头对冯天宝道:“帮主。”
喊得一声,却偷瞧向提着李钰神色阴冷的无心法师,欲言又止。
冯天宝不悦道:“说!”
那名小厮得令,低声道:“现在城门已关,若贸然进城,会引起郑家的怀疑。”
冯天宝嘿嘿一笑,道:“姓郑的不容我水帮一条龙进城,今夜老子偏要进城,让他们开门。”
另一名小厮见冯天宝执意要进城,连忙抢出,劝道:“帮主,现在进城,必然会暴露我们安插在城防军的兄弟。”
冯天宝没好气地道:“暴露一两个正好可以消除郑家的怀疑,快去。”
两人不再说话,率先从柳树下走出,不多时便去到城门之下,灯火笼罩下,向城头驻防的军士打着暗号。
只一会儿功夫,吱嘎一声响,南城门轻轻开启一条小缝。
两人也不回头对冯天宝招呼,闪身而入,片刻一盏灯笼从门缝后一闪即没。
冯天宝见着那盏灯笼,转头对身旁的无心法师恭敬道:“师父,请进城。”
无心法师点点头,提着重达一百五十余斤的李钰,轻飘飘展开纵身之法,几个起落便纵到南门之下的黑暗中。
速度之快,身法之缥缈,即便城楼上的军士用心观察,也只会觉得是自己眼花看到的一点幻影。
冯天宝身法虽不及无心法师,但也紧跟他身后,片刻闪身进了城门。
李钰一直扮作虚弱无力的样儿,任由无心法师这么提着。
在此情形下,他完全有机会向无心法师使那经脉大张吸取他体内真气的怪异功法。
但无心法师功力深不可测,体内真气更是浑厚无匹,若是一旦发功,将会产生什么后果,实在难料。
何况,冯天宝一直追随在他身侧,自己若遇意外,必然会为他所乘。
另外,李钰也抱着一点小心思,便是要看看这恶名昭著的无心法师到底还有那些手段。
如此种种考虑,他自然要尽力伪装自己的本来情形。
好在他遭遇多次变故,一身情况怪异无伦,即便高明如无心法师,如此提着李钰却对他体内情况无丝毫觉察。
闪身而入城门内,冯天宝率先对恭立他身旁的几名军校道:“你们已暴露,今夜撤走。”
那几名军校面面相觑,闻言感激一声,齐齐答喏。
冯天宝又对另两名小厮道:“你两也撤了吧。”
那两名小厮早已预料到此,也齐声应诺,不再多说。
冯天宝将他们几人遣走后,场中只剩下他和无心法师、李钰三人。
李钰瞬间明白,河阴郑家与冯天宝的矛盾已经到达了不可调和的目的,如若不然,他堂堂水帮一条龙的帮主,怎可能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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