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疯子离去时,看了两个人一眼,除了董丁,还有峥。
峥同样感受到了那股凛冽杀意,心中如窒,他还是第一次惊出了一身冷汗。
峥只是一顿,随即神色如常,关于张疯子的匆匆离去,他知道一些,天上的那场争夺该有结果了。
董丁帮他找回了两个人,所以他答应帮两个忙,其中一个是帮着清流立国,不过看样子清流这边,已经是个弃子了。
今夜的星星有些暗淡,不说其他,就是白龙睁眼的时候,便有一片一片的星辰炸裂,凡人瞧见的是星辉消散,实际上,一抹又一抹星光垂落人间,投胎转世。
未来的人间,必然人才辈出,大辉煌,大灿烂。
清流公府,有一处农家小院,院门上有两个字,“春风”,是洪少章亲自写的。
如沐春风,他的意思,他见了沐儿便如春风在怀。
沐儿是个清淡性子,也喜欢清淡生活,所以洪少章特意在公府中,建了这么一座小院,院里面有一汪潭水,潭水中有鸭有鹅,墙边载有修竹,旁边还有花田。
此外,就是沐儿休息的地方了,那是一座三间的茅舍,里面有竹椅竹凳,左侧是书房,右侧是闺房。
屋中陈设简单,都是些普通物件,就连香料都没有放,但是很干净,雅致。
细细闻,有一股淡淡的书香,颇为安适温馨。
然而,此时的茅舍中,地面上汪着一滩血,血泊中躺着位年轻女子。
那女子脸颊上有两道泪痕,面容安详,似乎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孤苦伶仃的沐儿,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脱。
旁边站着满头灰发的清流公洪演,手里拿着一把长刀,门口,那位清瘦的大公子,洪少商正瘫靠在门框上,气喘吁吁。
洪少商脸色难看,这个向来文文弱弱的读书人隐隐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洪演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这位老人并没有多少高兴,反而很是失落,“妖女乱国,我当执刀”,他斩了。
只是脚下年轻女子的话,刺伤了他。
她说,她只是想平平静静的生活,从来没有想过其他,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间生活。
她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公爷夫人,她只是喜欢少章,少章也喜欢她,她就很知足了。
她不知道她有什么错。
她还告诉老人说,她死了,少章一定会伤心的,如果少章回来了,可以告诉少章说她走了,听他的话,走了。
这样的话,少章应该会相信的,因为少章昨天就说过要她出城,去一个远远的地方,避一避,等他去接她。
最后,她就哭了,平平静静死在了他的刀下。
老人看到了她的笑容,那笑容分明有些高兴,老人的心便疼了一下,蜇啦啦的。
洪少商稳了稳气息,有些嘲讽道:“父亲!”
老人缓缓转过头,神色麻木。
洪少商看着苍老的清流公,一腔怒火,便慢慢淡了,仰头叹了一声,哀戚道:“或许天意如此,要绝了洪家!”
屋内烛火摇曳,洪少商慢慢转过身,一瘸一拐离去,脚步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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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附近,空中的仙人一位位相继离去,洪少章眼神淡漠,看了看干干净净的天空,星光黯淡。
他招招手,那位传令甲士迅速跑来。
他只说了一个字,降!
传令甲士愣了愣,洪少章已经转身离去,他望着小公爷落寞的背影,晃了晃脑袋,小公爷说了,降!没错。
于是,清流城便降了。
仅仅一刻钟后,黑卒子就进城了,没有一丝欢快愉悦,从城头上望去,那一条黑色长龙,寂寞无声。
战马踩踏在路面上的声音,格外沉重。
最前面,是一副黑布担架,担架上有一位老人,闭着眼睛,面容消瘦。
嘴角隐约还有淡淡的血迹,老人身上盖着一面黑色大旗,旗面上有一个白色大字,“朔”。
其实,老人不用死,他是为了救脂官,马背上的脂官根本躲不开那块碎块。
所以,他替脂官挡下了,以自己的瘦削身躯。
老人知道他也挡不下,他是一命换一命。
为了那个小时候缠着他,总说自己要做个女司马的女娃娃,那个叫脂官的丫头,有事没事就绕着他,一声一声大司马,叫得人心烦意乱。
可是,那个丫头有个讨人喜的好习惯,她总是偷偷从王宫里,偷了酒,然后悄悄送到大司马的帐篷里。
有时候,还有些花生米,鸡腿,以及汪着油的猪蹄子。
大司马走了,丫头也睡着了。
筑骑着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一块冷冰冰的生铁,寒冷而坚硬。
身边马背上便是大司马傅菊,傅菊那股久在沙场,浸染出的杀气,犹如实质,缭绕在黑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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