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惨笑,我竟无言以对,因为,尽管不是很确定,但我知道,淳朴的村里人们,他们也许未必个个都会锦上添花,但,雪中送炭的事情,他们大多数大概都不会做,尤其是这么大的麻烦,不是至亲好友,谁愿意去沾染上一身“晦气”?
等他“笑”够了之后,我看到他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那种血红,就如猛虎被折断了利齿一般,是对生命莫大的无力与无奈。
“走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把思想放回到现实中。
“是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多好的一句话啊……”沉默,是一阵令人感到绝望得有些窒息的沉默。
“小林……”他突然看着我叫了一声。
“怎么?”我猜不到他的后文。
“我知道你还没完全丧失理智,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现在,你还能回头。”他突然转向来时的地方,那个方向,是通往桃花村的方向。
“回头?”我嘿嘿地笑了起来,说,“你刚才说了一句话,我印象很是深刻,用黑暗覆盖黑暗,这句话咋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覆盖了黑暗的黑暗,终究还是黑暗。”
他张大双眼看着我:“我果然没猜错,你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如果换在从前,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惯用的方式对付你。”
我对着他笑了笑:“我认识一开始的你,后来的你,我直到今天才认识到。”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也有了笑意,这样的哑谜,也许,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吧?
他转头看着前方,指着远处一座已经能看到大概轮廓的大山,说,“知道吗?那里可能会有你想要解开谜团的钥匙。”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高大的山峰直入黑暗的夜空,似一把锋利的剑,要将夜空劈作两半。
“但那里也可能会成为一座大大的坟墓,埋葬许多人的生命,那些人中,或许就有你和我。”他点上一根烟,若无其事地说。
“但是,在通往那座山的剩下的这一半路程中,或许,你还是药鬼王宝钢,我还是疯子王林,一个疯子愿意认真地听完一个现在的药鬼诉说曾经的下半段故事。”
王宝钢笑了,他一手拿着烟,另一只手抓着我的右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我不是英雄,如果有英雄,那英雄也一定是一个疯子,或者,是一个药鬼和疯子聚合在一起的人。”他的声音有些激动,像是天文学家突然间发现了陌生的大行星。
“不,这世间的英雄,也许并不能归属于任何一个人,而应属于每一个在推动着光明前行的千千万万人,那些人中,可能有疯子,也可能会有药鬼。”我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那真诚,是鼓励,也是期望。
果然,从他的表情中,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我们还是讲故事吧?”他的话轻盈洒脱,似乎属于脱胎换骨后的另外一个人说出来的,更准确一些描述,应该属于一位已经看过世间沧桑的白发苍苍的老者,在诉说自己已经满不在乎却始终萦绕心间的往事。
“到了第十三天的时候,我以为,再熬过两天,我就可以从黑暗的地狱中走出去,做一个坦坦荡荡的人,至少,我那时还坚信着,在每天周而复始的高强度体力劳动和沉沉的睡眠中,我可以将那段痛苦不堪的记忆封存起来,我还是一个人,一个顶天立地绝不向恶势力低头的真汉子。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在半夜唱起了郑智化的《水手》,这首歌曾经激励着我走过了无数艰难的日子,尤其是在我完全明白了歌词所表达的意思之后。”他开始娓娓道来,多了一些纯粹故事的陈述,少了一些情感的寄托。
“后来,肯定发生了一些你承受力以外的事情,于是,你就完全沦陷了?”我大胆地补充着自己的猜测。
他微微点头,说:“事与愿违,也许恰恰就是在说我的,第十三天的晚上,当我还在唱水手的时候,我听到两个人在交谈,声音很小,但因为我是假睡,而且拘留所的夜晚很是寂静,于是,我听清楚了交谈的每一句话。”
“是谁和谁在交谈?”
“是狱警和牢头在交谈。”
“大半夜的,他们谈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是的,就是他妈不可告人的勾当,只是,那勾当的内容,是围绕着我转的。”他说到这里,尽管声音很平常,但我还是听出了满腔的愤怒。
“他们究竟谈你什么?”
“其实也就只有几句话,狱警说:‘外面交代了,不能让那小子轻易出去。’牢头说:‘但是该用的招都用了,没辙。’狱警说:‘要么成为自己人,要么就先在这里待着,这是外头的意思,你明白,我知道,你有办法。’牢头似乎有些为难,沉默了一阵以后,他说:‘好吧,我就再使点狠的,不怕小子不听话。’
“他们所说的人,莫非就是你?”我表示自己的疑问,因为单从他的陈述中,我不能断定,是不是他误会了。
“一开始我也不确定,但是后来,他们的行动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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