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最为醇厚的“海棠红”都倒空了两坛子。兰婳音一边心疼着宫廷窖躲六十年的佳酿惨遭牛饮,一边开端怀疑这厮是不是真如传言中一般千杯不倒还是在暗自运功把酒逼出体外。当然,她永远不会知道贺兰裔实在酒量很一般,今次不过是服用了师门秘制的解酒药丸才自得笑傲席间横扫千军。
“咳咳嗯……”女子清脆的咳音一现,大殿即刻哑然无声。
“众位爱卿商议了这么久,不知道都有何推荐人选啊?”
短暂沉静之后,有一人当先起身出列,细看乃是当朝首辅沐弈杉。
“启禀皇后娘娘,微臣认为,几位贵客远道而来,船车劳顿,不妨先好好歇息几日。众位使节平日里诸事缠身,必不得空娱游于山水之间;此番来京,应从京中大家氏族子第之中,择其优者,一路随携,好生照顾。”
这摆明了是在把自家儿子往外推,其他重臣自是不服,纷纷出列。
“皇后娘娘,小臣认为沐首辅此言差矣,既是要一路照顾两位贵主,男子又如何比得过女子心细如尘?因此,小臣认为,张侍郎家的三小姐最为合适,既是出自煊赫名门之后,又自小生擅长帝京,对于帝京的一切必定了如指掌。”
“皇后娘娘,姚大人怕是有些糊涂了。既然是未出阁的氏族千金,又怎会不守礼法轻易到外面抛头露面,难道有失世家之气?”沐弈杉还是不逝世心,步步紧逼。
姚万登一把白胡子微微一翘,似是胜券在握,“启禀娘娘,大烟礼法固然不可罔顾,可礼法之外不过乎人情。大烟毗邻西戎、白闵,边境之地亦是深受两国影响,民风开放,即便是未婚女子,亦多有结伴出游赏玩,此实属稀松平常之事,有何不可?”
“哼……边境小城乃蛮荒之地,如何习得我大烟正统礼法……”这话一出口,沐弈杉立即就懊悔自己嘴太快,一张老脸登时拉的比马脸还要长。
“乒——啪!”急性子的西戎人早已一脚踹翻了案几,空中“呼噜啊呀”之声不尽于耳,却不知在念什么,私心猜也知道是西蛮胡语,再加上那西北汉子人高马大粗犷的不得了,内力一震,十八头牛都拉不住。
“呵呵,蛮荒之地?本来大烟这礼节之邦竟是如此背议盟友的,白闵本日算是开眼界了。”一直在案前默默饮酒的红衣女子甫一开口便是震惊四座,有些上了年纪的大臣们一时手没托稳,金樽“骨碌碌”滚到了大殿中心。命妇千金纷纷跪伏于地,不少已经惨白着脸被人扶下往了。
“使节快请息怒。”
“来人,拿下沐弈杉!”兰妏姝下令,一众侍卫围瞬间簇拥而至,将大殿重重包围起来,铁甲卫尉立即将沐首辅扣下。
“且慢——”西门黎扫了一言女傧席,快步行至大殿中心,持续道:“娘娘请息怒。沐首辅乃是三朝老臣,如今不过只是酒后失言,还看娘娘明鉴,饶恕沐大人失言之罪。”
“逸王,本日大殿之上,此人出言不逊,惹恼两国使节。如今,王爷这是要偏私吗?”夜煜年少气盛,对于朝中枝节也略有所知,沐弈杉身居首辅之职,且跻身官场多年,在朝中权势极深,眼下又为西门氏所用;此刻西门黎欲出言相救沐老头,他心中自然不不怏。
“煜儿,住口!”夜远张嘴喝住夜煜,眼眶深奥,精于算计历尽世事的眼一瞬不动地看向丹陛之上的她。
感受到夜远的凝视,兰妏姝不悦蹙眉,正色道:“使节息怒,此事本宫定会给你们一个满足的答复。”
“娘娘明鉴,若是本日不能还西戎、白闵一个公平,来日恐怕……”姚万登振臂一呼,身后一干儒生纷纷站出来,一脸义正言辞地责备这位兢兢业业几十年的老臣。
“娘娘明鉴——”
“咣当——”
不知又是哪里碎了杯盏。
兰妏姝凤目一凛,芣苢会心,立即拨派人手下往处理。
“让特使见笑了,沐卿年纪渐高,开端时常犯糊涂了。”不轻不重一句话却让满殿的人听的颤颤,发抖的手不知该放在那儿才合适。
“娘娘!——”沐弈杉挣开扣押他的铁甲卫,掀起前襟,缓缓向着丹陛之上的女子跪下。
“沐弈杉御前失礼,出言无状;即日起虢夺其首辅之位,回府闭门思过。”
是了,年纪大了,头脑自然不如年轻时好,居然说出这么混账的话来。沐弈杉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取下顶戴乌纱,长跪霞飞殿……
中秋华宴,四方来贺,却终是不欢而散。
是夜,西戎、白闵特使受邀长居大烟深宫,层层守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往。
是夜,三朝老臣沐弈杉辞往内阁首辅之职,闭门拒客,幽居书斋静思己过。
三日后,一代名臣,三朝元老,沐弈杉自缢家中,享年七十。
《烟史?忠义列传》有载:初元六年玄月,首辅沐弈杉与世长辞,长年七十。兰后念其一生奉公遵法、勤恳克己,于社稷有功,追封其为一等公,谥号“褒”。
重生之繁花似景(伪军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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