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响，鬼手圣僧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这一生都是内敛平静的，平生也许从未有过大悲大喜，如今却笑得苍凉而悲狂，仿佛将人该有的情绪，在这一瞬统统倾泻了出来。
“这样，她们都死了，你们，也别活了。”
他的妻女，他一生最重要的人，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子害死了，鬼手圣僧觉得自己果真是可悲又可笑，救了一辈子的人，念了一辈子的经，到头来，连最亲的人都救不了，连最近的人都渡不过。
“师父，也许有什么误会，师兄他不是……”
鬼手圣僧根本不等她说完，凌厉的掌风猛地扫来，李鹤雅如今半点内里全无，自然接不住他用了十成的内里的一掌。季迦叶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扫开，硬是接住了这一掌。
两人焦灼着，绝代高手的对决，他们都插不上手，即便是武功不输给季迦叶的青峰。
小小的乌篷船再也承受不住这般重量，颤颤巍巍地抖了起来，突然砰地一声，炸开了。
哗一声水花飞溅，毫无内力的李鹤雅被扫了出去，幸好青峰接住了她，“得罪了夫人。”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想碰李鹤雅的一根手指头。
李鹤雅此时哪还顾得及男女大防啊，站到岸上，一时盯着青越小小的身子抱着刘太后的尸首往回游，一时满心登地看着胶着的二人。不知道是师父以前有所濒，还是迦叶身子不如从前的原因，她发现，昔日少年时便跟师父势均力敌的迦叶，如今却抵挡不住了。
“无论谁赢了，鬼手圣僧应该都活不久了。”青峰也看着那头，无比冷静地说这句话。
李鹤雅猛地转过头，“你是说——”
“鬼手圣僧用了激发潜能的秘术，虽然能在瞬时武力大增，却对身子损伤巨大，即便赢了，也时日不多了。”越是明白，青峰眼底的登越沉重。
他们几个合起来，都不是鬼手圣僧的对手。
李鹤雅不敢想，也什么都想不了，脑袋乱哄哄一片，直到眼睁睁瞧见季迦叶被师父一掌拍到了湖边，猛地吐了口血∴峰此时也顾不得刘太后的尸首了，正欲跟青峰一块对付鬼手圣僧。
李鹤雅颤抖着手扶季迦叶起来，想要探脉却被他躲开了，“我没事。”
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毫不意外的，青越青峰二人加起来，也不敌鬼手圣僧。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李鹤雅一直想不透。
原以为躲过李商言，一切就都会好的，原以为他们一家人可以在一起的，只要出了武陵城……如今想来起来，前一刻的事情，却恍如前世。
青越跟青峰双双被夺了剑，鬼手圣僧从不杀人，更不会杀这无关紧要的人，把人打到一边，就不想管了∴峰挣扎着想要起来，李鹤雅放下季迦叶，慢慢站了起来，“青峰，退下。”
青峰无声得看了眼季迦叶，不甘地立在那儿，却没继续上前。
“师父，”她叫住了抱着湿漉漉的刘太后尸身的鬼手圣僧，“我跟师兄的所有本事都是师父教的，我今天，却想自不量力跟师父讨教下。”
“苒苒！咳咳……”
她微微侧了下头，余光扫吐血不止的季迦叶眼，依旧眼眉低垂，跟小时候一般乖巧，“或者，师父跟我说说，怎么才能放过迦叶？”
人心都是偏的，她占了嘉善公主的身子，就得对刘太后负责，所以即便逃跑她都带上了刘太后，一心想要带刘太后回南伽国……但也仅此而已，比起心爱的人，已去世的刘太后，就没那么重要了。
她会气愤会责怪，会不解季迦叶的所作所为，却不代表她能容忍看着师父要季迦叶的性命，如今迦叶的武功都被师父废了，没了内力，即便真的能多活几年，迦叶也跟普通人无异。
也算是，给刘太后报仇了……
双手紧紧握着，目光平平注视着鬼手圣僧，一如当年她刚入师门，师父也是这么看她的，平静之中有些缅怀，似乎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那时师父思念的，就是真正的嘉善公主吧，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嘉善公主怎么是刘太后跟师父所生的呢，难怪当时她去求师父救刘太后，他会有那么多异常……
“苒苒，你不敌我。”
“是啊，我武学上没什么天分，从小到大就没打过师兄，更不要说师父了。”她惨淡一笑，却依旧挡在季迦叶的面前，“师父有心中所爱，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娘的事我……”
“你配叫她吗？季迦叶是主谋，你就是帮凶，如果没有你，她至少还是太后，好好地活着，她一辈子都是为了嘉善公主，苒苒，为师不想恨你的，我只要季迦叶的命。”
“不可能。”
她摸出一条软鞭，却没所行动，“师父，娘身上的毒是刘总管下……迦叶受了这么重的伤，再加上反噬，也许命不久矣，师父能不能……”
她不抱期望地恳求着，最最不愿跟师父拔洁向。
鬼手圣僧轻笑了声，怀中紧紧抱着刘太后的尸首，脚尖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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