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没的,听到他骤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也都住嘴,一时间停下来愣愣地看着他。
这个年轻又冷冽的华人面庞,不过几年时间,就已经以绝对的姿态做到他们只能肖想的位置上。他们很少见到他笑,也很少听见他讲话,偶然的几次,都是他坐在会议室里冷静地下达任务和指令,声音淡漠的像是机器人。
他大多数笑的时候,也是在和对方谈判筹码和生意,笑容失去原本意义,变成释放信号的一种手段和方式。
上一秒还可以言笑晏晏把双方当作利益共同体,筹码不对等利益不对盘的一下秒,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开始搏杀,甚至把别人踩死啃食对方的血肉,作为供养自己的资本。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上位者,有能力又有野心,还有好皮囊。这是下面一溜人对林绝最中肯的评价。
不过林绝说完,也没有再说其他多余的话,像是刚刚说出的话不过是一个幻觉。
林绝走进办公室,安静翻开面前等待处理的一堆案子。
他想,爱确实不是这么衡量的。爱从来不是钱货两讫的买卖,怎可轻易谈论公平与否。他完整的爱意与碎裂的爱情全部交付一人,恨不得白骨血肉都锻造成她的随身物。
他是神经病,是疯子,是路边任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和小猫,又或者是被人踩死的蝼蚁。他的出生是个长久的错误,他的名字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他只不过是个世界的差错。
可他也这样长大了。
他十六岁遇见沈长清,十七岁时偶然被老天偏爱,又或者说其实是老天爷更加厌恶他的一个证据,但是无论如何,那年沈长清爱他,于是他也变得自爱。
夜里失眠,长久胃病,惩戒般地自我折磨,他自以为永远得不到的爱意,在这一年通通得到自愈。
可是有些时间是如此短暂,短暂的仿佛不过一场梦境。
他还未抵达成年世界,便已先领略到这世界的残酷。
经年累月,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能恨谁,又应该恨谁,他通通不知道。
他被恐惧包裹着的无数夜晚,在不被爱的折磨里度过的无数夜晚,苦难具象被不断放大,似乎总要痛一点,再痛一点,才可阐述他的人生。
但是这世界上没人能逼他放弃自己,连他自己也尚且不可。
只有沈长清可以。
他是沈长清的所有物,是破风的小狗玩偶,残缺的风琴,不幸运的幸运珠,这世界上只有沈长清一个人可以决定他的生死爱欲。
在那之前,所有的苦难和困顿通通不作数。
他还要回去,还得好好活着,见一见他在人间的另一个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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