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色与他把臂搭肩,佯怒道:“头一句便叫错了,哪里来的韩宫主?是韩兄弟!”风篁哈哈大笑:“是我不好,这要罚酒!”聂雨色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听见没小耿子?上酒啦。”
慕容柔落脚过的地方是不会有酒的,他自个儿不喝,也不让人喝。
耿照命管事奉茶,众人按宾主落座。韩雪色乃一宫之主,有爵位在身,是无庸置疑的宾首;风篁代表云都赤侯府,故居次位,而后才是秋、聂、沐三侠。
风篁执杯起身,环顾众人,耿照与风云峡诸少亦一并离座,高举觥筹。
“我同师兄说了,说韩宫主……不,是韩兄弟如何的英雄了得,聂二爷又是何等神技通天,说得兴起,像是又回到当日道旁小店时——”
聂雨色插口:“不就小小打败了你一回,犯得着这么上心?”
风篁忍不住冷哼:“聂二爷你年纪轻轻忒不记事,是记成哪回同小猫小狗打架了呗?”聂雨色一副“懒与你多口”,掏出算筹剔牙:“你运气好啊,那天我要是肝火稍旺停不住手,一家伙就插你脑门上了。”风篁露出夸张的惊恐之色,捧颊骇然道:“这么脏的东西你千万别拿来插我啊!”
聂雨色嘴角微扬,见他正中陷阱,欲回以一句“那拿什么插你好啊”,陡听两声:“……掌嘴!”却是宫主与师兄一左一右,投来四道杀人视线,韩雪色面如严霜,秋霜色静笑胜雪,俱是吃人不吐骨头。聂二爷敢作敢当,叼着茶杯左右开弓,狠抽了自己两耳刮子,彷佛没事人儿似,连鼻血都不擦。
“见笑见笑。”风篁干咳两声,举盅续道:“我师兄素不多话,只说:‘大恩不言谢,男儿方寸心。’我替他把话带到,欠下这杯,来日再与诸位共饮。”仰头饮罢摔碎瓷盅,正是西山本色。
“好一个‘男儿方寸心’!”
韩雪色等意兴遄飞,也跟着一饮而尽。
风篁冲耿照抱拳道:“耿兄弟,我去保护慕容柔了,省得他教人一刀砍死,恩师与师兄不免要责怪我。你们是上哪儿招惹了忒厉害的对头?”耿照哭笑不得,风尘仆仆的浪人已挎刀转身,大步而去。
秋霜色垂敛凤眸,以右手食中二指轻捋长鬓,微笑道:“人说拓跋十翼世之英雄,其徒已英迈若此,可以想见斯人。典卫大人安排这场会面,果然值得我等离开藏身之处,走上一遭。”
耿照道:“幸得贵宫之助,总要让诸位知晓,是帮了何等样人。”
韩雪色连连点头。“宝物交到风兄手里,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却被秋霜色打断。人称“小琴魔”的湖衫青年笑意温煦,语气里自有一股令人无法回避的坚定意志:
“我需典卫大人以性命担保,必将宝物璧还。”
“……老大!”韩雪色不禁蹙眉,正欲发话,却被聂雨色以眼神制止,一怔之下,便没接着说。沐云色向来是站在耿照这边的,然而此事关系重大,不容私情作祟,况且他也有兴趣一听耿照的回答。
“完璧归还,乃借物的当然之理,本不需秋大侠叮嘱。”耿照正色道:“但大敌当前,生死难料,我的保证毫无意义,一如与役诸位,说不好谁能活着回来。下定决心、尽力求胜,这是我唯一能向诸位担保的,对人、对宝物都是。各位若无此觉悟,则我们距马到功成,又远了几步。”
大厅里一片静默。片刻后,聂雨色右手一比耿照,对余人道:“能把忒赖皮的话说得这般大义凛然,我想押他,就像山下老龙沟的斗狗场我们每回都买……”目光循循,沐云色不假思索,本能与他齐道:“癞皮狗!”
“……没错,因为赔率高,要嘛不中,要嘛赚死。反正那些狗都差不多,吃大锅饭,睡大勾栏,买哪头都一样,自然是押赔率高的。”
沐云色对耿照投以歉然之色,似恼自己应声太快,上了二师兄的贼船。耿照微笑表示不介意,俊朗青年松了口气,笑容里满是无奈。
韩雪色道:“老二说得在理。命都没了,管身外物做甚?还是我们这辈子就躲在深山老林当野人算了,过一天算一天?这事我不干,老大。我押耿兄弟。”聂雨色冲他一挑眉,若非碍着秋大,两人说不定便要跳起来击掌,怪声欢呼。
“……老四?”秋霜色望向小师弟。
“老大你别用眼神威胁他啊,很下作的。”聂雨色赶紧声明。“他要吓哭了,我就当他投了赞成票。大家说这是不是很公道?”
沐云色懒得理他,正色道:“我们须与耿兄弟联手。斯人武功,深不可测,不能一举除之,风云峡形同灭绝,连奇宫也未必能保。宝物纵使有失,我们的立场也不会更难了,小弟以为毋须拘泥于此。”聂雨色插嘴道:“说这么多干嘛?哭就好了。我多想用眼泪投票你知道吗?”
秋霜色从不发怒,然而他的判断就是风云峡的方针,着毋庸议,从魏无音还在时就是如此。他的师弟们并不习惯,甚至不知该如何与之相左,头一回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果然秋霜色并未发怒,笑容不改,意态闲适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我等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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