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医来雁王府的时候,管家以为是裴恒不舒服,立刻让人告诉了姜岁禾。
“怎么会!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王爷还好好的。”姜岁禾确定自己没看错,“我懂医术,真病和强撑看得出来。”
“盼儿,你去静思院探探消息。”
“好。”
静思院。
程太医也以为是雁王胃痛又犯了,气喘吁吁跑进来,面前却是准备好的纸笔,还有一张询问他用针的书信。
裴恒冷飕飕道,“麻烦程太医了。”
且不说程太医唯一的把柄捏在他手里,就是没有把柄,雁王的命令也不敢犹豫,立刻奋笔疾书。
严老等了约莫一盏茶功夫终于看到太极佩一亮,激动道,“来了!”
谢晚意悬着心,“一定保住我的孩子。”
严老郑重道,“谢小姐宽心,您这么紧张不利于排毒。”
谢晚意看着冰冷的小木屋天花板,几根木头都数得一清二楚,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一遍遍祈求神明保佑。
她不能想,如果孩子也丢下她,还有什么能支撑她走下去。
谢晚意一颗心缝缝补补熬到现在,只觉疲惫不堪。
她缓缓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去,吧嗒浸入了太极佩,一刹那,玉佩颜色比寻常更深了。
若她放在手里,定能察觉此刻没传递东西都烫得厉害。
与此同时,裴恒感觉到玉佩烫得骇人,像从沸水锅里取出来一样,险些从他手心掉落。
他一向隐忍惯的性子,竟也疼得“嘶”了一声。
裴恒用最快速度把玉佩放到书案上,手心已经烫红了一大片,再晚些都要脱皮了。
也是这一瞬间,他没有任何依据,但就是确定杏雨姑娘很难受。
是那种面临失去所有希望的痛苦,还有个孱弱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求神明庇佑。”
“我这一生从未亏欠过任何人,也没对不住任何人,为什么连我最后的希望也要剥夺。”
裴恒心口骤然一疼,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在案几上。
“王爷!”
程太医几乎是和闻渊同时跑过来,一把摸上雁王腕子,“快扶王爷坐下。”
裴恒心痛难挡,可又仿佛不是他的心在痛。
脑海中那个孱弱带着悲戚的声音···是杏雨姑娘吗?
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
但也只是一瞬,等他坐下来再摸玉佩的时候,刚刚发生的一切像在做梦。
程太医切了脉,神色一变,“不对啊,刚刚王爷的脉象明明很乱,怎么一起一坐的功夫···”
是他糊涂了吗?
“王爷可觉得哪里不舒服?”程太医看雁王那张万年冷漠的冰山脸也残留着惊愕不解,便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弄错。
裴恒揉着胸口,明明不疼,可为什么就是觉得难受?
“本王···”他顿了顿,气息也有些乱,“本王心里不舒服。”
好像濒临绝境,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闻渊吓坏了,他伺候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裴恒这般!当下瞪着程太医,“快,王爷心上不舒服!”
程太医的手指就没离开过裴恒腕子,脉象平稳得不能再平稳。
因而他的脸色比雁王还更疑惑震惊。
兰亭阁。
盼儿气喘吁吁回来,“姑娘,王爷好像心口不舒服。”
姜岁禾神色一紧,“王爷以前没有这种情况。程太医怎么说?”
盼儿摇头,“太医还没出来,奴婢是听沈副将说的。”
姜岁禾沉默片刻,“去将师父留给我的手札找出来。”
她之前多专注于研究外伤和湿寒,对心口的病痛还真是两眼瞎。
盼儿倒是客观,“姑娘,王爷都不舒服了,您才看书,会不会太晚了?”
姜岁禾本以为上次王爷对自己动了心,这几日又因为配药的事走得近,一定能有进展,却不想王爷依旧把她当作外人。
除了医术,她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接近他。
而此刻,程太医也很想找医书出来现场学习!
明明脉象、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王爷的气色、眉眼,乃至右手一直捂着胸口,那般灰暗的不舒服状态任谁看了都紧张。
偏偏这时,玉佩又传来字条,不等他反应,裴恒开了口,“先解决他的事。”
“是。”
程太医一看对方描述就知病人是个孕妇。
“毒素未入血脉便无妨。若能知道是什么毒,成分可有寒凉能致滑胎的东西更为保险。”
“然时间不等人,可在这三个穴位定针,时长不超过三盏茶功夫。”
“病人明显感觉身子回暖,腹坠感消失便可无恙。”
前两张字条传递过去,裴恒明显感觉浑身的不适减轻了,好像压在心上的大石也在消失。
这感觉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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