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浔墨轻轻推门进去。
屋子里一片安静,只能听见落地窗在栾树掠过窗台,发出沙沙的声音。
垃圾桶里放着刚刚吃完的东西,路浔墨走过去几步,才看见床,吐了脚步。
女孩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巴掌大的小脸埋在被子里,只留下一个光洁的额头,根本看不见脸。
路浔墨越走近越觉得不对劲。
好像有一股酒味。
他再走近几步,更加确定。
不是好像,而是绝对有一大股酒味。
他走到夏染跟前才发现她的脸红彤彤的,一定是喝了酒。
白悦颜不可能带她在这种情况下喝酒,她刚刚点了外卖,那就应该是外卖送进来的。
路浔墨当即断定。
他伸手过去,想探探她的额头,她却忽然睁开了眼。
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透着水光和迷离,一瞬不瞬看着眼前的男人,撞进他深邃如星辰的眼眸中。
耳边的微风似乎吹回那年那夏,栾树的花再一次乘着微风落在阳光轻洒的阳台。
四目相对,仿佛撞进时光深处的年轮,一路繁花,春暖花开,如同一滴水滴落在泠泠作响的溪中,是归来,是救赎。
年华初见时,我爱上你,是沦陷,亦是救赎。
“路浔墨……”夏染嘤咛出声,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像是想要把他镌刻在脑海里。
路浔墨心底软得一塌糊涂,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怎么喝了这么多,难受吗?”
夏染满脑子迷糊,埋首在他的颈间,“嗯……”
看来是真的喝高了……
路浔墨轻轻把她放下。
病房的设备是应有尽有,路浔墨用温水打湿了一条毛巾给她擦了擦脸。
夏染抱住他的腰际,整张脸埋在他的黑色西装上,声音带着醉意和哭腔。
“你回了吗?你知道我一个人多无助,多难过吗……”
路浔墨抱紧她,声音沙哑,“我知道。”
“你不知道!”夏染推搡着他,抬起头的小脸已经是泪流满面,“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可怕……”
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人起初打压得我喘不过气的无助;你根本不知道在每个没有你消息的日子我有多难过;你根本不知道我每个午夜梦回你站在我面前笑的时候我有多剜心……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一句话吼出来,眼泪就如同溃堤的洪水。
路浔墨紧紧抱着她什么也没说,就算说了,她也听不进去。
夏染哭了很久,说了很多琐碎的事,不着边际,却又一字一句地扎在路浔墨身上。
她被质疑,被弹劾,被打压……
在他的公司,为了他。
两年了,她还是那么矮,脸上还带着昨天成熟妆容,有些花了。
夏染哭诉了很久,像是借着酒劲想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都说出来。
她说了多久,就哭了多久,哭着说着,就睡着了。
路浔墨用温水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给她掖好被子,坐在她的床头。
一坐就是一宿。
他想了很多。
落水以后,他昏睡了一年,那一年就像是一个梦。
一个关于她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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