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入云,站在山巅,脚踏浮云,放眼望去尽是无边连绵的雪山云海,恍若仙境。她一袭红衣,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在她的身后如红莲又如火焰。红衣间隐约可见雪白的绷带,有些尚且带着斑斑的血迹。她苍白着一张清冷的脸,笔直的站在那里,像是一株凌寒独放的红梅,又像一柄凝而不发的宝刀。
冬天已经过去,楚寒歌已经许久不曾看到风雪,但是现在,她站在此处。向前一步,是无底的深渊,后退一步,是茫茫的白雪。包裹在漫天的飞雪里,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寒冷。这份寒意的侵袭,来的很陌生,又很熟悉。陌生是因为,自己已经迈入金刚境许久,常年穿着一件单衣也不觉得冷。熟悉是因为,自己和她初遇的那一天,就是这样寒冷的天气,襁褓中的自己对那时的场景早已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一直难以忘怀的是那时的那股沁入骨子里的寒冷,恰如此时一般。
虽说最后关头,严浩冲出来救了自己的性命,但是重伤之躯,伤加上伤,楚寒歌现在的情况不可谓不糟。旁人尚且看不见,但楚寒歌自己是清楚的,体内的经脉多半已经被暴烈的真气灼伤,丹田之处空空如也,只要稍微动一动真气,周身便如同刀劈斧凿一般的痛。恍若废了一般,楚寒歌毫不怀疑,就算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垂髫稚童,自己也未必打得过他。
楚寒歌站在崖前,无奈的苦笑。虽然未死,但是因为有人帮忙自己也不算完全闯过最后一条军规,到底还是要受罚。这处不见人烟的皑皑雪山,就是自己的受罚之所。
雪山坐落在西楚和西北的交界之处,属于两不管地带,在这雪山之上常年荒无人烟,可是却因着这座雪山之巅可以俯瞰到西楚边境数城,所以设了一处岗哨。自己内修的是同谢姨一般的炽烈的内家罡气,重伤之下还被送到了这等极寒之地,只怕伤只会好的更慢。
楚寒歌虽然武功暂时废了,但是多年习武留下的耳聪目明却还在,更何况来人根本也就没打算瞒她。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楚寒歌转身而对。她大致是可以猜到来人的身份的,除了自己尚有另一个倒霉蛋也被扔到了此处,那就是试图救自己的严浩,严浩现在应该还无法下床,那么便只剩下因为担心而跟来的彭明了。
彭明仍旧是一身文士打扮,身着灰色的单衣在雪地上,风雪里施展轻功而来。彭明长得着实不难看,三缕长须,单衣翻飞,再加上雪山的环境,倒是有几分仙人的风采。他在楚寒歌身前几步处停了下来,脸上无笑,隐约可见几分怒气。楚寒歌并不在意彭明的表情,只是淡淡的颔首道“彭先生。”
“只怕我担不起,楚姑娘的一声先生啊”
彭明回的话可以说是阴阳怪气,但是楚寒歌依然面无表情。
“彭先生过谦了,请问彭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彭明看着楚寒歌这幅摸样几乎就要气炸,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被自家世子遇上了!自家世子为了救她身受重伤,现在还倒在床上动弹不得,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她好不好,她倒好,自打上山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竟还是连看都不去看一眼世子,更别说去照顾世子了,自己是担心世子一直昏迷这才迟迟没有质问她,现在世子醒了,她也有精力出来吹冷风,自己倒是要好好问一问她。这般想着,彭明说话的口气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只听他冷声问道
“自然有事!敢问楚姑娘,我家世,严浩是否救了楚姑娘一命?又是否因此至今卧床不起?古人云,知恩图报,楚姑娘,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知道。”
“那么,楚姑娘既然知道,那为何要一直对严浩视而不见!”
楚寒歌沉默了一瞬,继而慢条斯理的回道“若是指不曾照顾他的事,彭先生应当明白,我与他皆是重伤之身,说不上谁该照顾谁,更何况还有你彭先生在,我又何必去添乱。”说到这里,楚寒歌顿了顿,清清冷冷的目光对上了彭明怒气冲冲的双眸。“至于别的,我想对于没有任何可能的事情,还是视而不见,算是报恩吧。”
“……”
彭明顿时愣住了,她竟然知道!不,应该说,她不知道才会奇怪吧,毕竟,世子表现的已经那样明显了。楚寒歌对着彭明微微颔首,便向着向着山下走去,在与彭明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彭明忽然开口说道“楚姑娘方才看的方向,不是西楚,你在看哪里?”
楚寒歌微微侧首“我不会忘记严浩今日的舍命相助之情,但是,彭先生,其余的事情,我想你不该过问。”
说罢,楚寒歌踏着缓慢的步子,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风雪之中,彭明一直看着楚寒歌红色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后,他慢慢地走到了楚寒歌方才站的地方,远远的看去,具是云雾雪山,但是楚寒歌不可能看着这些死物整整几个时辰的。
那么再远一点,这些雪山后面的是……
彭明不解的皱起了眉头,他皱眉并不是不知道雪山之后是什么,恰恰相反,他皱眉,是因为他知道雪山之后的是什么,是一座城,一座,整个西北的人,都不愿踏足和谈论的,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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