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晋阳到洛阳、长安两京有两条主要的驿路。
从晋阳至上党郡的祁县、铜、潞县、泫氏、高都出太行关,入司州河内郡,过野王,经河阳县,渡黄河孟津可到京都洛阳。
从晋阳至祁县、中都,入西河国,经介休,入司州平阳郡,过平阳、临汾、皮氏,到龙门,再沿黄河至蒲坂,出蒲津关,入冯翊郡的临晋县,或过富平、池阳,或过下、新丰而到雍州长安。
可见,经介休至平阳不仅是由晋至秦的重要通道,更是据并州而入关中的必经之路≮这条约莫两百七八十余里的要道上,有一段近一百一十里的险峻隘路,隘路夹于两山之间,汾水中流,道出其中,上戴山阜,下临绝涧,或于崖侧磊石为路,或于高出水面一丈或五六尺之处凿山植木为阁道,其结构和秦岭子午谷、巴山金牛道中的栈道如出一辙,是北方陆路上罕见的险隘。
这条罕见的险隘就是冠爵津。
冠爵津,最初称“调鉴谷”,谐音做“颧雀津”,俗号“雀鼠谷”,其名称来源已不可考,今人只知道他名于汾水的渡口,意为崎岖陡仄唯有雀、鼠之类才能飞越。
介休地处晋中平地的边缘,自县城往西南到冠爵津入口处的十余里之间,都是被汾水润泽的平原旷野□越顶着日头出了城门,信马由缰地往冠爵津的方向迤逦而行,入眼处,除了白花花的太阳光之外,能看到的只有一垄垄蔫头巴脑略带焦枯之色的麦苗:近几个月来,介休雨下得极少,立在汾水河上的翻车也渐渐离开了水面,受干旱的影响,加之胡人闹了一个多月,今年夏天这一茬的收获想必会相当贫乏。
刘越无论是后世还是今生都没有料理民生的经验,对于如何应付粮食的歉收,他自认为并没有能力为当下的县民提供更好的办法,但对于要如何应对胡人的骚扰,刘越却有着比温如新和韩奎们更加积极的紧迫感:
从来天灾**就是并称的,天灾之下,人无可食之谷,自然豪强蜂起,遂为**,在有着众多匈奴部落的介休尤其如此,如果不能尽快对胡人形成强大的武力震慑,后果将会是难以想象的♀种紧迫感并非刘越在杞人忧天,要知道,历史上的并州,数年后因为大饥荒,司马腾为生计大肆倒卖奴隶,结果引发了羯人暴动,石勒便由此称兵作乱。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想,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刘越眼前的风景顿时为之一变,原本由东往西的汾水河道折而向南,一座险峻的山崖陡然耸立,水入重峦之中,云横峭壁之上,绝壁高挑,远山幽丽,与之前所历的宽阔平地截然不同♀处险绝之地就是冠爵津的北端入口,名为“冷泉关”,关外以北为平原旷野,入关以南则左山右河,关夹险道,为冠爵津的南北咽喉所在。
刘越驻马于汾水之畔,极目往绝壁上的关城望去,但见炫目的阳光里,一座残破的土城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或许是因为距离的原因,断壁残垣里看不到一个人影,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胡人占道盘踞。据温如新的介绍,郝散之乱后,介休县本在冷泉关设过关尉,驻县卒十人以备非常。但自从一个多月前的胡人之乱开始后,冷泉关很快就被胡人所围,关尉被迫回城,县卒四散奔逃,徒将一座漫漫雄关拱手让给了荒烟蔓草和蛇狐蚁雀。
看着眼前这座残破的关城,刘越心中不由得涌现出李白《蜀道难》中的诗句来:“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只是剑阁乃蜀道之险,而冷泉为冠爵之关,仅仅只是荒废倒还自罢了,若其地利为胡人所据,那就真会“磨牙吮血,杀人如麻”了。
显然在不清楚冷泉关上是否有胡人盘踞的情况下就贸然上山并非明智之举,但刘越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探查冠爵津的实际情况,冷泉关自然是一个无法绕开的必经之地。况且冠爵津绝险一百余里,刘越一天之内也不可能走上一个来回,冷泉关遏要道之咽喉,又是县城西南最重要的险隘,将此处的虚实探查明白,对日后深入冠爵津和重整县内的武备都有非池要的意义。
刘越提枪在手,策马上关,一路上但见汾水咆哮于幽谷之中,走兽狰狞于崖壁之侧,抬头朝上看,巨大的岩石仿佛随时要砸落向头顶,俯首往下瞧,崎岖的山路似乎一直就垂落在脚下。就这样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勉强来到了关城之上,虽然走得很辛苦,但好在半路上没有遇到袭击,关城上也没有遭到阻截,可见胡人虽赶走了这里的关尉,但却并没有据险而守,占地为王。
刘越驻马于高高的悬崖之上,满身的汗水被山风一吹,通体上下顿时倍感清凉,他饮着西南方绵延百里的群峰,心中的思绪就像蔚蓝的天幕下飘荡着的白云一般幽远:来到这个世界已将近一个月了,一个月的时间来,从蒸酒斗王勋,到劫囚闯大陵,再到仕官至司马,日子过得飞快但很充实,比起后世二三十年的行尸走肉来说,每一个经历都精彩得像是做了一场荒诞的迷梦。
近三十天的时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断地将原本还有所隔阂的两世人推向融合,也都在不断地将刘越初来时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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