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想将任朝慎牵扯进这混乱的局面之中,这也是为何在上一次劫难之后,她便想也不想地把他立刻遣回了洪州。
她从不曾向他认真说起过陆晚儿与任朝云之祸,只是偶尔提及与裴远轻有关∥朝慎知道他的这条性命是任朝陶千辛万苦为他讨来,知道他若是出入任安必然会招来祸患,因此虽愤懑不平,却也不是轻举妄动之人『光养晦居于洪州,甚少主动去找麻烦。
任朝陶仔细回想起这几年与他的通信,知道他是个有主意,有定力的,这才会在出寒前专程前来交代他为陆晚儿与任朝云复仇之事。
“你且拿着这书信去寻姑苏都护步留史大人,报上姓名后,他自会收留你。”
任朝陶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任朝慎道:“如今裴妃已经失去一子,隐居宫外,看似毫无威胁,但咱们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杜咏仍在朝中受到重用,裴远轻膝下尚有一子,我们如何能确定他们不会在哪一日卷土重来‰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任朝陶早在那年作为朝廷巡查官前往姑苏时便旨在调查昔年杜咏的往事,无奈之后所历波折太多,这一直为她所在意之事竟是拖到了如今都不曾解决。
她即将出憾行,诸事难料,但这仇却决不能不报。
“杜咏在姑苏或许有把柄又或许没有,但无论如何,你切记,不到万事俱备之时,决不可打草惊蛇。”
“只要成功扳倒杜咏,你便可回到任安皇宫之中——”
不用她明说,任朝慎却也明白,一旦证明了“巫蛊之祸”乃是由杜咏与裴妃一手操作,自是会洗刷陆晚儿的冤屈,而他也不用再躲躲藏藏,而是能够光明正大地做回他的四皇子。但任朝慎却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报过仇后,我便回到宫中。”
任朝陶闻言点了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可还没来得及等她开口,任朝慎却道:“先皇后尚有嫡子存活于世,哪怕我朝再男女无差,比之嫡女,也该先考虑嫡子不是么?”
“皇姐便如此信任我,不怕趁着你出衡段时日,那东宫之位落入我手?”
任朝慎的话令任朝陶的笑立刻僵在了脸上,她原本放在他肩上的手倏地拿开,眼底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朝慎,你此话何意?”
任朝慎原本只是随口试探一句,却不曾料到任朝陶竟有如此大的反应←玩笑般的笑容亦是陷入了僵硬,未免场面过于尴尬,只得掩唇轻咳道:“咳,不过玩笑而已,皇姐勿要太过在意了∏位置我一向没兴趣,你不必如此介怀。”
“并非介怀那位子,而是介怀你竟如此看我。”任朝陶想也不想地打断了他的话,将手中的酒坛放在了身旁,重地看向他道。
最初想要得到那皇位,只是想要守护在意之人,而到如今,她也不曾被那浮华富贵迷惑双眼,只是多了一些心系家国天下的责任感。
她不是没有想过退出,可一旦踏上了这条路,就根本没有退出的余地』旦后退一步,便会有无数如任朝行那般之人趁机想要加害于她,令她与身边人死无葬身之地。
她曾为了皇甫越与独孤守商选择了退避三舍,可那些人却并未放过他们,反而变本加厉↓直到那时才意识到,她只能不断向前,才能真正地令那些她所在乎的人脱离握。
这一切仿佛不断循环着的怪圈,令她痛苦不堪。
但她却也在公孙舜问及她此事时回答过他,即便是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会弃自己而选择保大师兄。
“与贤哥哥之后,我再也不允许任何人因为我的过错而离开我。”
哪怕这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她也义无反顾。
“朝慎,皇位与你,我选你。”
她很像任未成,但绝不是第二个任未成。
无论何时,在在意的人同权力面前,她都会选择她在意的人。
惬意的日子终是随着步忘归的来信而结束,这一日的清晨,小屋中其他人都还不曾醒来,任朝陶同公孙舜便已经撬马匹出来准备离开,谁知走了没有多远,任朝陶便隐隐约约感受到身后似乎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她有些疑惑地拉住了缰绳,警惕地回过头去,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怎么?”
公孙舜见她面色沉重,以为是她身体不适,不由询问道。
“无妨,就是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任朝陶说着,摇了摇头低笑道:“应该是我想多了,走吧。”
公孙舜对于气息与脚步要比任朝陶敏感得多,他回首看了几眼,又回望向任朝陶,伸过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道:“的确是有人跟着,但却不必的。”
任朝陶不免疑惑,微微皱起眉头,只听得公孙舜朗声道:“陆前辈可是打算跟着我们前去青龙城不成?”
只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陆少崖从不远处的小径之中穿行而出。公孙舜想他应是专程来寻任朝陶,因此知趣地让开些距离,却见陆少崖冲着他摇了摇头道:“你们既已成亲,便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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