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 施禹水多次分别提审老根夫妇,有时候会让那个孩子出现。他逐渐发现,老根夫妇中, 老根对儿子表现得很真心,而老根婆娘却多少有点假装出来的意思。施禹水的心里慢慢有了一个推测。
这天他当着里正的面跟老根孩子话, 问他老根夫妇平日里对他的态度怎样。
根娃的年纪不大, 只有十二不到十三岁的样子,这几天在里正的陪伴下才没那么忐忑了。见县令问他爹娘对他怎么样,根娃想了想道:“爹娘对我都很好,不过还是爹对我好,娘都不抱我的。我在外面跟人打架,回家了娘会骂我,爹会帮我打回去。”
施禹水点点头,叫一个衙役带他到外面玩一会儿。自己思索了一阵向里正道:“老丈,本县有一个猜测, 不过还不能证实, 本县想请老丈带着根娃找老根谈一次,问问孩子到底是不是他亲生。如果孩子是他亲生,孩子的娘到底怎么了。”
里正脸上的皱纹更多了:“大人的意思是?老根两口可能是找了一个女人生了个老根的孩子?老根婆娘能忍得下?他婆娘给他生儿子才弄到不能再生的……”他到后面自己就想通了:“到底是自己男人。老朽知道大人的打算了。”
他果真带着根娃去大牢里找老根了。然而,一个时辰之后回来,却对施禹水摇了摇头:“老根一口咬定就是他婆娘生的,县里的郎中虽然婆娘不能生了,可他们又出去求了神药,这才有了根娃。”
施禹水只觉得一筹莫展, 无奈地先放下了:“算了,查清根娃的亲生父母与何伟的案子无关,暂时没那么紧要。”然而回到后院还是忍不住向淑娘抱怨了一通:“这件事我是真的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淑娘的脑子里满是“大山”“买媳妇”“生孩子”之类的新闻。她记得自己看过电视还有新闻上,过有一个山村女教师。原来是被拐卖到山里去的,在那里被关起来生了孩子,之后就做起了教师。后来被解救出来了,却自愿回到了山里仍旧做教师。她记得那时候自己对那些山里人的无知特别愤怒,对那个女教师的选择也特别不理解。
施禹水推了淑娘一下:“娘子,你怎么总是这么容易走神?我还在跟你话呢。”
淑娘回过神来:“郎君,你是觉得那个孩子可能是男的亲生的,但是不是女的亲生的吗?”
施禹水点点头:“我是有这个感觉,不过问不出来,两个人像是好了一致对外。”
淑娘低声:“虽然庶民不准纳妾,但是如果是女的知道自己不能生了之后,主动给男的找女人借腹生子,然后去母留子呢?”张爱玲的《十八春》里面,顾曼璐不就把妹妹曼桢送到老公床上替自己生孩子了吗?
施禹水还是摇头:“娘子你的是典妾?我看这两口子不像是知道典妾的规矩的人。而且里正也了,他们家一直没大富过,也不是那种能典一个妾借腹生子的人家。”
淑娘叹起气来:“那就只有拐一个女人来生孩子,这一个办法了。现在往好了想,这个女人可能生完孩子被他们放走了。不过我觉得,最大的可能还是……已经没命了。”
施禹水的心情沉重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根娃虽然是老根亲生,但是老根也是杀了根娃亲娘的人,这件案子……难。事关人伦,恐怕确定之后就要上承京里决断了。”
淑娘觉得很难过:“郎君觉得能够把那个叫老根的判刑吗?”
施禹水叹了口气:“娘子你不知道一个‘孝’字压下来的后果……”前生他才做县令的时候就听了,之前的那一任县令就是因为判了一个所谓的“孝子”流放,被一帮人在朝廷上口诛笔伐地声讨,官家当时还没有退位,就把那位县令罢职了。
淑娘沉默了半天道:“本来郎君只是要查何伟的身份的,到现在为止,这个何伟从何家丢了之后还没人知道他到了哪儿,可谁知道他背后能有这么多事呢?”
施禹水又一次摇头:“我已经派人到何伯的何伟被丢掉的地方查过了,那里是家的别院,确实只有一个看门的。周围也没有别的邻居,往北去就是蓬莱寺了。”
听到蓬莱寺淑娘又想起丈夫之前的打算来:“郎君你不是要罚那两个蓬莱寺的和尚把乱葬岗的白骨都埋掉吗?”
施禹水被提醒了才想起来这茬:“哦,对,我差点给忘了。”他想了一阵道:“虽然何伟被弃在城外之后的栖身地还没找到,不过确实不可能是那两个僧人杀的,这一点可以肯定。明天我就给那两个傻和尚放出来干活去。”
淑娘想到了另一件事:“郎君,你那里是家别院?是不是上一回智清回来的那个什么水果的家?跟梅家是姻亲的?”
施禹水点点头:“应该就是他们家了,县里不会有第二个家能有那么大的别院了。”
淑娘便提出了疑点来:“郎君啊,家别院不是不怎么住人吗?为什么往那里送那么多水果?这两件事前后不是没隔几天吗?水果吃完了?家的人都走了?”
施禹水想了想道:“娘子是不是有点太多疑了?这些事情之间好像没什么联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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