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放下手中的木板,站起身来接过白蜡,对着她微笑示意:“多谢你,你是不是想,没有香烛,便用这个代替,多谢你啊,落棉姐最后得你一粒丸药,也算欠了你的恩情,她不在了,这个情我替她收着,将来有一日定当偿还。”
她安静的注视了我片刻转身离开,削好墓碑已是深夜,雨还是不曾落下,一丝风都没有,我便拄着腮帮子陪着她坐了整夜。
第二日开始,我就恢复了正常,生死离别看的多了,心仿佛都麻木了,再不似从前那般放不下。
日夜劳作,终于让我的屋换了新颜,窗户上的纸粘了新的,起码算是不透风了,为了答谢西院的帮助,我带着还能走动的年轻一点的女人,将她们的住所也进行了一番翻新,这终究是要长久居住的,不管怎样还是整洁一些的好带。
这冷宫里的女人都是各朝各代天子储君的女人,不论什么原因沦落此处,都是摆不脱的厄运,葬送的何止是一生的幸福。
十几日下来,我们住的这个院落可以是焕然一新,让人畏惧的冷宫也有了些许人气。
我将花籽,草药种子撒在院中的各个角落,忽的想起去年在月宸殿种葡萄树的情景,短短一年人去楼空,想那葡萄树再无人打理,还许诺要为她们酿葡萄酒呢,如今看来我是再也见不到树高遮阴的景致了。
一日,五捎来口讯,落棉姐薨逝的消息被朝廷拦了下来,对外只她现在身处冷宫,槐华和弄琴辗转被他接到将军府,良妃已经削发为尼。
还有一件,玄歌和祁芮启程回寒晏,若是从前,我该有多欣喜,可如今,回来又如何,我们再也不能相见。
我患了严重的失眠症,每日夜里不是卧着就是坐着,看天际泛白,我常常坐在落棉的坟前,一呆就是一整天,黄土之下的她大概也许开始腐化,一缕香魂逝去的缥缈无踪。
想想我们这些女子,竟无一人好命,不是芳华早逝便是身心俱创。
院子里栽种的一些普通草药,虽在这萧条的冷宫长得却是甚好,闲暇时我便采摘下来晾干,以备冬日里用,冷宫里的女人若有什么头疼脑热,我也会将草药献出熬煮,仿佛这是唯一能证明我还活着的证据。
隔个几日就会有死了的送出去,也会有新的送进来,这四堵红墙埋过多少红颜枯骨,想必只有土地爷爷知晓。
我还想着若有机会再讨些蔬菜和葡萄的种子,来年我们便可自己搭伙做饭,也可品尝到自酿的葡萄酒,这冷宫别的甚好,就是喝不到酒,每每想要饮上一些时都如千万只蚂蚁撕咬身体。
许久都没有外面的消息,前日隔壁又送来一个女人,听是个极不得宠的美人,多年来久居深宫,甚少露面,如今送来此处,大概又做了谁的替死鬼。
我委下身子去拔坟上长出的新草,这些强有力的生命总会毫无预兆的破土而出,身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青秋,她不会话,也不识字,名字也是从旁人那里听到的。
至于她的身份,所犯何罪就不得而知了,我转了头笑着看她挪到我身边,这些日她总是在我睡不着的时候,来这坟头寻我,默不作声的呆在一旁,我俩或是静静的坐着,有时我也会自言自语和她上几句。
“青秋,你看秋天快来了,到时候我们就没有温水洗身子了。”
她缓缓坐在离我不远处的石头上,拄着腮看着坟堆。
我扑扑手上的泥土,月黑风高的深夜,冷宫格外显得空旷凄凉,我们几乎没有蜡烛,所以一到夜里便是漆黑一片,想她当初送我那两截白蜡,还不知道是怎么攒下的。
尽管是夏末,夜风没有遮挡还是甚觉寒凉,我担心她陪我受了风寒,坐了片刻便搀着她回去。
漆黑的房间连点动静都没有,我瞪大的眼睛可能是这暗夜唯一发出的光亮,辗转反侧仍是无法安睡,难道这辈子真的要长久如此下去?
索性起身,窗格子上树影婆娑,微的响动并未引起我的注意,这凄寂的冷宫时常会有不知名的声响,耳力也似乎好过从前。
突兀的一声响动惊了我,披了件外衫,战战兢兢的挪至门口,不断加速的心跳让我犹豫不前,最后下了决心猛地打开房门,四下漆黑一片,只有被风摇曳树枝的沙沙响声。
巡视片刻也并未发现异常,刚想转身回屋,一个低哑的声音响起:“非鱼……”
我被惊得一跳,猛地回头去看,一身玄衣与这暗夜相融合,他藏在我房屋的拐角处,虽看不清样貌,我却识得声音。
“玄璃?”
身影从拐角处走出来,他一向喜欢月牙白或是青色的长衫,这身玄色格外显得他消瘦苍老。
见了他我吁了一口气,他四处张望,贴近我:“屋里话……”
我略微思虑一番,还是率先走进去,刚跨过门槛,他迫不及待的关上房门,顿时漆黑一片,我只得将那日没有尽的白蜡翻出来点,昏暗的烛火使我看清他清瘦的面容。
“落棉在何处?”
我淡笑一下:“自打玄歌大婚已经快有一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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